今天上午，那个王先生，也就是前市长也出院了。
本来这件事跟中医科无关，因为王先生住的是消化科的病房，属于消化科的病人，出院也不需要去中医科的人办手续。
安副院长特别打电话给徐荣，让徐荣派人过来一下。
徐荣对林远志说道：“小林，你过去吧，王市长住院后，主要是给你给看的，按照规矩，出院的时候，你总得去看一眼。”
“我之前有听消化科的医生说过，王先生半个月前，肠鸣嗳气的症状就已经消失了，后来我把服药的方剂改成了健脾健胃的药。我想他是害怕旧病复发，后来又住了半个月。其实他早就可以出院了。”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去一趟吧，虽然王市长人住在消化科，可却是我们中医科治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看看人怎么样。”
徐荣看出了林远志一脸不情愿。
“小林，我知道你上次去病房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质疑医生的病人和家属是很常见的，这是每一个医生都会遇到的，即使我是这样的老医生也会遇到。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把他治好了，他和他身边的人不可能会为难你的。”
“我去。”
林远志起身朝门口走去。
几分钟后，林远志来到消化科的病房，却发现王先生已经不在了。
问路过的护士才知道，王先生一行人去了出院大厅，正在那边举办出院仪式。
医院三号楼地下室有一个大房间叫出院大厅，类似于会议大厅，占地面积四百平方，有一个舞台和两百个阶梯座位。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型演艺厅。
有些病人为了庆祝出院，可以租用出院大厅举办出院仪式，把出院搞得热热闹闹的，甚至可以召开媒体发布会。
林远志进入出院大厅，才发现现场几乎坐满了人，其中不少人拿着摄影机和手机在拍摄。
“哦，这不是中医科的林医生吗？等你很久了，你再不来，我们都准备叫人去找你了。”
立即有人认出了林远志，然后推着他往前走。
林远志就这样被人直接推到了台上，然后做到了一个空位上。
台上一排桌椅，铺着红布，看上去像是在开什么重要会议。
和林远志坐在同一排的，有王先生，还有医院的领导，还有其他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宣传科的科长潘天冬就坐在林远志右手边。
潘天冬低声说道：“小林，咱们好久没见了。”
“潘科长，这么大场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宣传嘛。王市长出院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好好宣传一下，这对我们医院的发展是有很大好处的。”
“那叫我来是为了？”
“你是重要的宣传对象啊。你之前参加的那个《欢乐大相亲》综艺，播出去反响特别好，我们医院的同期客流量明显比去年要增加了不少。不过，这种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要尽快营造和抓住其他热点，让热度保持下去。”
潘天冬叹了口气，又说：
“所以说，你不要以为我们宣传科的人天天坐办公室喝茶，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可是时刻都在为了宣传医院，提高医院知名度和影响力而在努力。这些工作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就算是三甲医院，也有倒闭关门的一天。”
这时，前市长王先生正在回答几个网络传媒记者的提问。
“……是的，八年了，虽然是小病，但是对生活影响很大，什么都东西都吃不下，人也没精神。”
“……症状都没有了，身体还有点虚，不过，胃口好了，很多以前不敢吃的东西，现在都能吃了。”
“……也不是纯中药治疗，也有注射营养剂，因为我实在没胃口，根本吃不进去什么东西。”
传媒记者接着又去采访安副院长。
最后，记者们才采访林远志。
“林医生，听说这次王市长的病主要是用中医治疗的，能不能说一下中医治疗的依据和方法？”
林远志回答：“因为王先生有口服中药喝注射营养液，所以到底是中药只好的，还是靠营养液治好的，现在还没有定论，所以说中医是怎么辩证怎么治的，没有意义。”
“王市长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无法确切诊断？”
“我不知道那叫什么病，比如，中医治疗外感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毒引起，也不知道到底是叫变异性哮喘，还是支原体咳嗽，或者慢性支气管炎……”
“林医生，据说有很多得了疑难杂症的病人，去你们中医科看好了，你能举出一个具体的例子吗？”
“没有，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夸大其词，我们中医科的病人没什么疑难杂症，都是一些常见病。像是什么嘴唇干裂、手脚麻痹之类的。”
……
记者们可谓见多识广，识人无数，看林远志接连回答几个问题，阴阳怪气的，而且完全没有配合的态度。
哎，他们就喜欢这种调调，新闻最爱的就是“反常”，“反常”的东西才有话题性，才能吸流量。
“我收到消息，据说春节过后，中医科就取消了。是有这么回事吗？”有记者发问。
“对，是真的。”林远志坦白承认了。
“那之后你会去别的医院中医科，还是会转去其他科室？”
“目前还没决定。”
之后，记者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就又采访别人去了。
潘天冬说道：“小林，因为中医科要被取消这事儿，你不高兴了？”
“没有。”
“都写在你脸上。其实，医院里各种科室的取消增加，都是常有的事情，这也是为了顺应变化，谋其发展。广南取消中医科了，你可以去任何一个科室继续当你的实习生。放心，有金院长给你作保，不会有任何一个科室主任敢为难你的。”
“我大概率还是会去分院那边的中医科，继续学习。”
“原来你都想好了。”
“我去了其他科室，也只是当跑腿的，有什么用呢。”
……
过了一个多小时，这场出院仪式才终于结束。
王先生带着家属找到准备离场的林远志，说道：“林医生，我们要出去吃饭，想请你一起来。这个时候上午已经下班了吧？刚才一直在应酬，还没亲自跟你说声谢谢。”
“现在是下班了。”林远志说道，“道谢就不用了。我中午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你们去吃吧。王先生，祝贺你出院！”
林远志和王先生握手。
王夫人说道：“林医生，不好意思，之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不要放在心上。”
“没什么，王先生之前是这里的病人，我只是给他看病而已，这在医院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林远志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怎么在意。”
“你没放在心上，那就好！”王夫人笑道，“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要麻烦你。就算中医科取消了，但你还在啊，以后我们家里人要是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地方，还是可以来找你啊。”
王夫人提出要留下林远志的**。
林远志也没拒绝。
从出院大厅出来，耳根子终于可以清静了。
之前只是听说有个出院大厅，今天才亲眼所见，这个大厅真的有人会拿来使用，而且搞得跟重大活动一样。
林远志回到中医门诊门口，看到大门才想起，自己没必要回来，因为这时候徐主任和封总肯定都下班了，诊室里肯定空无一人。
自己怎么会走着走着就回来了呢。
这时，坐在走廊候诊椅上的一个女人忽然起身喊道：“林医生，你是林医生吧？”
林远志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穿着米白色的棉衣，黑色的棉裤，看起来十分臃肿。
满脸皱纹，头发却是黑色的，看上去是个60岁的老太太。
“请问你是……”
“林医生，你好，我叫肖淑珍，我是今天早上最后一个挂号的病人。徐主任给我看过之后，说我这个病治不了，让我去把挂号费给退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回去？徐主任应该下班走很久了吧？”
肖淑珍一下子哭出来：“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难道我只能一辈子这样了吗？”
“你是什么症状？”
“我……我之前出过两次车祸，得过一次重症肺炎，身体状态渐渐变差。11月又得了一次肺炎，住院半个月出院了，但是出院不到一个月，我就发现自己的脸上出现断崖式衰老，好像一下子老了三十岁。你看我脸上这些皱纹，一个月前根本没有的。”
她抬手揉了揉眼部周围的皮肤。
林远志问道：“方便说一下，你现在的实际年龄吗？”
“三十九。”
林远志不由得露出愕然的表情。
光看皱纹的话，完全像七十岁老人，不过头发还没有发白，还属于中年人的发色发质。
脸上和脖子上的皱纹虽然多，皮肤松弛，但是颜色还好，没有发黄，也没有长色斑。
断崖式衰老的说法起源于三十多年前。
有研究指出，人并不是逐步衰老的，而是到了某个年龄，在短时间内出现断崖式的衰老。
第一个断崖式衰老是35岁左右，有的人会早一点，有的人会晚一点。
后来有心人去对比女明星在这个年龄段的颜值变化，发现确实有明显的衰老迹象，从而让这个理论大行其道，变成了一种常识。
不过，眼前这个女病人，显然不属于正常的断崖式衰老，而是坠崖式衰老。
“那病因是什么？有检查过吗？”
林远志不相信肖淑珍发现自己断崖式衰老后直接来看中医，在这之前肯定是去做过详细检查的。
“有的，医生说，这是卵巢早衰导致的，无法治好，我在网上看到说，中医或许可以治疗这种病，所以我就过来了……”
卵巢早衰，这个病名现在也耳熟能详，女中学生出现卵巢早衰的例子，屡见不鲜，病因不明。
“你外地来的？”林远志觉得她有外地口音。
“对，我是海东省，坐高铁过来的。”
“那不是有两千公里吗？为什么非要跑来我们这里？”
“我在网上看那个综艺节目，就是林医生你参加的那个……”
“你认为我可以治好这病？所以就大老远跑来了？”
林远志没看过剪辑后的正片，不知道节目里的旁白把自己给吹嘘成什么样，居然会让肖淑珍这个观众产生这种莫名的信任。
“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试试看，因为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样吧，你跟我来休息室一趟，我给你看看吧。”
“好的，谢谢啊！”
肖淑珍跟着林远志进入对面的休息室。
“你坐吧。”
“两只手伸出来。”
“好。”
肖淑珍的双手，皮肤看上去比较正常，符合39岁人的皮肤。
林远志给肖淑珍号脉看舌后，心里已经有底了。
脉细缓，尺部几乎没有，淡舌少苔，阴阳两虚的症状。
“你说一下你的具体症状吧——我是说，除了皮肤老的快以外的其他症状。”
“嗯，很怕冷，总是感觉没力气，容易失眠，容易焦虑，胃口也不好……”
“你的月经怎么样？还有吗？”
“有，不过量很少，这两年，四五个月才来一次。总感觉要闭经了，可它总是忽然又来了。”
“早上嘴巴苦不苦，酸不酸，干不干？”
“不苦不酸，但是比较干。”
林远志点点头，说道：“你这个病……主要原因是阴阳两虚造成的，阳虚怕冷，阴虚生燥，气血严重不足。脾主肌肉，脾虚则肌肉下垂，你脸上的皮才会跟着松弛，出现皱纹。通过服药可以改善你无力怕冷的症状，但能不能让脸上的皱纹消失，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肖淑珍连连点头，哽咽道：“我也不奢望能回复原来的样子，只是害怕继续这样衰老下去……我现在和我妈在一起，别人都说我比她还老。”
“你先吃几天看看吧，我们交换**，服药效果要及时反馈。”
林远志从国医app上找了一个对症的药方，稍作调整，然后让肖淑珍拍下照片。
这药方叫【温肾复癸汤】，一般是用来治疗更年期综合征偏阳虚的患者。
菟丝子、覆盆子、仙茅、巴戟天、枸杞子，温补肾阳；熟地、山药、夜交藤、山茱萸、黄柏，滋阴养血。
阴阳双补。
肖淑珍离开后，林远志也起身出去，前往食堂。
他拿到装饭菜的托盘，刚刚坐下没一会儿，有人在对面坐下。
“庄师姐，你这是又遇到什么奇怪病例了？”
“林医生，你猜错了，这次没有。”
本来这件事跟中医科无关，因为王先生住的是消化科的病房，属于消化科的病人，出院也不需要去中医科的人办手续。
安副院长特别打电话给徐荣，让徐荣派人过来一下。
徐荣对林远志说道：“小林，你过去吧，王市长住院后，主要是给你给看的，按照规矩，出院的时候，你总得去看一眼。”
“我之前有听消化科的医生说过，王先生半个月前，肠鸣嗳气的症状就已经消失了，后来我把服药的方剂改成了健脾健胃的药。我想他是害怕旧病复发，后来又住了半个月。其实他早就可以出院了。”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去一趟吧，虽然王市长人住在消化科，可却是我们中医科治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看看人怎么样。”
徐荣看出了林远志一脸不情愿。
“小林，我知道你上次去病房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质疑医生的病人和家属是很常见的，这是每一个医生都会遇到的，即使我是这样的老医生也会遇到。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把他治好了，他和他身边的人不可能会为难你的。”
“我去。”
林远志起身朝门口走去。
几分钟后，林远志来到消化科的病房，却发现王先生已经不在了。
问路过的护士才知道，王先生一行人去了出院大厅，正在那边举办出院仪式。
医院三号楼地下室有一个大房间叫出院大厅，类似于会议大厅，占地面积四百平方，有一个舞台和两百个阶梯座位。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型演艺厅。
有些病人为了庆祝出院，可以租用出院大厅举办出院仪式，把出院搞得热热闹闹的，甚至可以召开媒体发布会。
林远志进入出院大厅，才发现现场几乎坐满了人，其中不少人拿着摄影机和手机在拍摄。
“哦，这不是中医科的林医生吗？等你很久了，你再不来，我们都准备叫人去找你了。”
立即有人认出了林远志，然后推着他往前走。
林远志就这样被人直接推到了台上，然后做到了一个空位上。
台上一排桌椅，铺着红布，看上去像是在开什么重要会议。
和林远志坐在同一排的，有王先生，还有医院的领导，还有其他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宣传科的科长潘天冬就坐在林远志右手边。
潘天冬低声说道：“小林，咱们好久没见了。”
“潘科长，这么大场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宣传嘛。王市长出院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好好宣传一下，这对我们医院的发展是有很大好处的。”
“那叫我来是为了？”
“你是重要的宣传对象啊。你之前参加的那个《欢乐大相亲》综艺，播出去反响特别好，我们医院的同期客流量明显比去年要增加了不少。不过，这种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要尽快营造和抓住其他热点，让热度保持下去。”
潘天冬叹了口气，又说：
“所以说，你不要以为我们宣传科的人天天坐办公室喝茶，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可是时刻都在为了宣传医院，提高医院知名度和影响力而在努力。这些工作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就算是三甲医院，也有倒闭关门的一天。”
这时，前市长王先生正在回答几个网络传媒记者的提问。
“……是的，八年了，虽然是小病，但是对生活影响很大，什么都东西都吃不下，人也没精神。”
“……症状都没有了，身体还有点虚，不过，胃口好了，很多以前不敢吃的东西，现在都能吃了。”
“……也不是纯中药治疗，也有注射营养剂，因为我实在没胃口，根本吃不进去什么东西。”
传媒记者接着又去采访安副院长。
最后，记者们才采访林远志。
“林医生，听说这次王市长的病主要是用中医治疗的，能不能说一下中医治疗的依据和方法？”
林远志回答：“因为王先生有口服中药喝注射营养液，所以到底是中药只好的，还是靠营养液治好的，现在还没有定论，所以说中医是怎么辩证怎么治的，没有意义。”
“王市长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无法确切诊断？”
“我不知道那叫什么病，比如，中医治疗外感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毒引起，也不知道到底是叫变异性哮喘，还是支原体咳嗽，或者慢性支气管炎……”
“林医生，据说有很多得了疑难杂症的病人，去你们中医科看好了，你能举出一个具体的例子吗？”
“没有，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夸大其词，我们中医科的病人没什么疑难杂症，都是一些常见病。像是什么嘴唇干裂、手脚麻痹之类的。”
……
记者们可谓见多识广，识人无数，看林远志接连回答几个问题，阴阳怪气的，而且完全没有配合的态度。
哎，他们就喜欢这种调调，新闻最爱的就是“反常”，“反常”的东西才有话题性，才能吸流量。
“我收到消息，据说春节过后，中医科就取消了。是有这么回事吗？”有记者发问。
“对，是真的。”林远志坦白承认了。
“那之后你会去别的医院中医科，还是会转去其他科室？”
“目前还没决定。”
之后，记者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就又采访别人去了。
潘天冬说道：“小林，因为中医科要被取消这事儿，你不高兴了？”
“没有。”
“都写在你脸上。其实，医院里各种科室的取消增加，都是常有的事情，这也是为了顺应变化，谋其发展。广南取消中医科了，你可以去任何一个科室继续当你的实习生。放心，有金院长给你作保，不会有任何一个科室主任敢为难你的。”
“我大概率还是会去分院那边的中医科，继续学习。”
“原来你都想好了。”
“我去了其他科室，也只是当跑腿的，有什么用呢。”
……
过了一个多小时，这场出院仪式才终于结束。
王先生带着家属找到准备离场的林远志，说道：“林医生，我们要出去吃饭，想请你一起来。这个时候上午已经下班了吧？刚才一直在应酬，还没亲自跟你说声谢谢。”
“现在是下班了。”林远志说道，“道谢就不用了。我中午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你们去吃吧。王先生，祝贺你出院！”
林远志和王先生握手。
王夫人说道：“林医生，不好意思，之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不要放在心上。”
“没什么，王先生之前是这里的病人，我只是给他看病而已，这在医院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林远志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怎么在意。”
“你没放在心上，那就好！”王夫人笑道，“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要麻烦你。就算中医科取消了，但你还在啊，以后我们家里人要是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地方，还是可以来找你啊。”
王夫人提出要留下林远志的**。
林远志也没拒绝。
从出院大厅出来，耳根子终于可以清静了。
之前只是听说有个出院大厅，今天才亲眼所见，这个大厅真的有人会拿来使用，而且搞得跟重大活动一样。
林远志回到中医门诊门口，看到大门才想起，自己没必要回来，因为这时候徐主任和封总肯定都下班了，诊室里肯定空无一人。
自己怎么会走着走着就回来了呢。
这时，坐在走廊候诊椅上的一个女人忽然起身喊道：“林医生，你是林医生吧？”
林远志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穿着米白色的棉衣，黑色的棉裤，看起来十分臃肿。
满脸皱纹，头发却是黑色的，看上去是个60岁的老太太。
“请问你是……”
“林医生，你好，我叫肖淑珍，我是今天早上最后一个挂号的病人。徐主任给我看过之后，说我这个病治不了，让我去把挂号费给退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回去？徐主任应该下班走很久了吧？”
肖淑珍一下子哭出来：“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难道我只能一辈子这样了吗？”
“你是什么症状？”
“我……我之前出过两次车祸，得过一次重症肺炎，身体状态渐渐变差。11月又得了一次肺炎，住院半个月出院了，但是出院不到一个月，我就发现自己的脸上出现断崖式衰老，好像一下子老了三十岁。你看我脸上这些皱纹，一个月前根本没有的。”
她抬手揉了揉眼部周围的皮肤。
林远志问道：“方便说一下，你现在的实际年龄吗？”
“三十九。”
林远志不由得露出愕然的表情。
光看皱纹的话，完全像七十岁老人，不过头发还没有发白，还属于中年人的发色发质。
脸上和脖子上的皱纹虽然多，皮肤松弛，但是颜色还好，没有发黄，也没有长色斑。
断崖式衰老的说法起源于三十多年前。
有研究指出，人并不是逐步衰老的，而是到了某个年龄，在短时间内出现断崖式的衰老。
第一个断崖式衰老是35岁左右，有的人会早一点，有的人会晚一点。
后来有心人去对比女明星在这个年龄段的颜值变化，发现确实有明显的衰老迹象，从而让这个理论大行其道，变成了一种常识。
不过，眼前这个女病人，显然不属于正常的断崖式衰老，而是坠崖式衰老。
“那病因是什么？有检查过吗？”
林远志不相信肖淑珍发现自己断崖式衰老后直接来看中医，在这之前肯定是去做过详细检查的。
“有的，医生说，这是卵巢早衰导致的，无法治好，我在网上看到说，中医或许可以治疗这种病，所以我就过来了……”
卵巢早衰，这个病名现在也耳熟能详，女中学生出现卵巢早衰的例子，屡见不鲜，病因不明。
“你外地来的？”林远志觉得她有外地口音。
“对，我是海东省，坐高铁过来的。”
“那不是有两千公里吗？为什么非要跑来我们这里？”
“我在网上看那个综艺节目，就是林医生你参加的那个……”
“你认为我可以治好这病？所以就大老远跑来了？”
林远志没看过剪辑后的正片，不知道节目里的旁白把自己给吹嘘成什么样，居然会让肖淑珍这个观众产生这种莫名的信任。
“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试试看，因为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样吧，你跟我来休息室一趟，我给你看看吧。”
“好的，谢谢啊！”
肖淑珍跟着林远志进入对面的休息室。
“你坐吧。”
“两只手伸出来。”
“好。”
肖淑珍的双手，皮肤看上去比较正常，符合39岁人的皮肤。
林远志给肖淑珍号脉看舌后，心里已经有底了。
脉细缓，尺部几乎没有，淡舌少苔，阴阳两虚的症状。
“你说一下你的具体症状吧——我是说，除了皮肤老的快以外的其他症状。”
“嗯，很怕冷，总是感觉没力气，容易失眠，容易焦虑，胃口也不好……”
“你的月经怎么样？还有吗？”
“有，不过量很少，这两年，四五个月才来一次。总感觉要闭经了，可它总是忽然又来了。”
“早上嘴巴苦不苦，酸不酸，干不干？”
“不苦不酸，但是比较干。”
林远志点点头，说道：“你这个病……主要原因是阴阳两虚造成的，阳虚怕冷，阴虚生燥，气血严重不足。脾主肌肉，脾虚则肌肉下垂，你脸上的皮才会跟着松弛，出现皱纹。通过服药可以改善你无力怕冷的症状，但能不能让脸上的皱纹消失，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肖淑珍连连点头，哽咽道：“我也不奢望能回复原来的样子，只是害怕继续这样衰老下去……我现在和我妈在一起，别人都说我比她还老。”
“你先吃几天看看吧，我们交换**，服药效果要及时反馈。”
林远志从国医app上找了一个对症的药方，稍作调整，然后让肖淑珍拍下照片。
这药方叫【温肾复癸汤】，一般是用来治疗更年期综合征偏阳虚的患者。
菟丝子、覆盆子、仙茅、巴戟天、枸杞子，温补肾阳；熟地、山药、夜交藤、山茱萸、黄柏，滋阴养血。
阴阳双补。
肖淑珍离开后，林远志也起身出去，前往食堂。
他拿到装饭菜的托盘，刚刚坐下没一会儿，有人在对面坐下。
“庄师姐，你这是又遇到什么奇怪病例了？”
“林医生，你猜错了，这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