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命令,江羡昭着实松了口气。

  “是。”

  江羡昭朝纪晏清拱了拱手领了这个命令,然后快速驭马往前方走。

  虽然前面的陆韶也是万丈深渊,但身后的纪晏清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江羡昭这么想着。

  骑着马往前走了五里路,有个身着白色衣衫的男人狼狈地靠在树干上,他身上的浅色衣衫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脸色是出奇的苍白。

  饶是这样,陆韶还是风度翩翩地靠在树上,而不是坐在地上。

  听到眼前有动静,陆韶抬头对上江羡昭的视线:“昭昭姑娘?”

  陆韶的声音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一分了然。

  “昭昭姑娘也要去路城?”

  像陆韶这种智多近妖的男人,江羡昭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所以也不打算和他说谎话。

  江羡昭点了点头,翻身下马。

  “看来陆公子也收到路城的消息了。”

  少女的身姿凛冽,下马时,风带着衣袂翻飞,英姿飒爽,一改往日的羞涩。

  陆韶看到这样的江羡昭眸色深了一瞬。

  “陆公子还好吗?可需要帮助?”

  江羡昭朝着陆韶伸出手。

  陆韶看着眼前白皙细腻的小手,脸上闪过一丝的笑意。

  他朝江羡昭玩味道:“昭昭姑娘好像也挺需要帮助的。”

  陆韶这么提起来,江羡昭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方才的打斗同样染红了自己的衣服。

  “我这和陆公子的不同,我这是别人的鲜血。”

  江羡昭说着,不容置疑地掐住陆韶的手腕,温热的体温包裹着陆韶的体温。

  “嗯,脉搏虚弱,陆公子伤得挺重啊。”

  “呵……”陆韶带着气音般低低一笑,神色玩味:“昭昭姑娘还懂医术啊。”

  江羡昭偏了偏头,她的表情实在灵动,配上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总惹得人失神。

  “身为奴婢,行走在外当然得有点保命的本事。”

  “奴婢?那昭昭姑娘可是奉了你主子的命来救我的?”

  江羡昭点头:“对啊。”

  “晋王殿下可真大方……”

  陆韶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江羡昭知道陆韶说的是什么。他不单单指今日这一件事,他在讽刺纪晏清把自己的女人往他怀里送。

  看来陆韶也早就知道纪晏清的想法呢。

  但江羡昭的目光清明:“陆公子有话直说,为人奴婢当然得奉命行事。主子的命令,奴必须遵守。”

  陆韶看着眼前的江羡昭,总感觉她有些不同了。

  上一次见她时,她在纪晏清面前卑躬屈膝,他能看出来她喜欢纪晏清。

  但是,今日再提起纪晏清,江羡昭的眼中一片清明。

  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狠人。

  陆韶在心中这般评价江羡昭。

  江羡昭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来金疮药递给陆韶:“伤到哪里了?需要我帮你吗?”

  陆韶没拒绝:“在后背。”

  “好。”

  陆韶脱掉外衫,褪下中衣,露出带着薄肌的胸口。

  江羡昭愣了一下,没想到陆韶一个文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材。

  “昭昭姑娘可听过‘非礼勿视’一词?”

  江羡昭偏开头注意到,陆韶的脸颊绯红,苍白的肌肤包裹不住欲血的鲜红色。

  江羡昭愣了一下,反击道:“陆公子一个大男人还怕吃亏?”

  “总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吃亏。”

  听到这话,江羡昭明显愣住了。

  若是纪晏清在此,一定会带着几分戏谑地问她:“昭昭,本王的身材好不好?”

  但陆韶却说“总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吃亏。”

  江羡昭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下意识地拿纪晏清和陆韶对比。

  可能是她活到十七岁了,前期对纪晏清爱而不得,往后又要和陆韶共度余生。

  一个是将她的爱视如敝履的纪晏清,一个是主动关心她的陆韶。

  江羡昭本就缺爱的心怎么可能不动摇。

  江羡昭心猿意马地给陆韶涂上药膏,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抖动,陆韶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上了药,陆韶强忍着剧痛整理衣衫,饶是如此,他的动作依然赏心悦目慢条斯理。

  江羡昭并不掩饰自己对陆韶的特殊,相反,她有主动对陆韶示好的成分在里面。

  江羡昭说:“陆公子伤得太重了,前面不远就进城了,进城之后陆公子最好请个大夫。”

  陆韶挑了挑下巴,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马儿。

  “我的马被他们杀死了。”

  江羡昭听出了陆韶的言外之意,她很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只有现在给陆韶留下好印象,给陆韶一个救命之恩,往后她嫁入陆府才能有好日子过。

  “那好啊,我带陆公子入城。”

  江羡昭主动搀扶住陆韶,“陆公子知道是谁派人来刺杀你的吗?”

  陆韶假死三年,重新回到长安城,纪晏清都不知道现在的陆韶在为谁做事。

  “昭昭姑娘还真是忠心啊。”

  又是这么一句。

  江羡昭冷笑一声,并不打算放过陆韶。

  她说:“为人奴婢,当然要尽职责。”

  “昭昭姑娘,在下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若你日后成亲,夫婿和你的主子起了矛盾,你站在谁那边?”

  江羡昭站定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她深深地看着陆韶,眼中都是深意。

  陆韶果然知道纪晏清的计划。

  所以,他默许自己靠近他,是否也有别的目的在其中?

  江羡昭自诩能看得清纪晏清,却看不懂陆韶。

  少女沉默地看着他,就像一头倔强的小兽。

  陆韶低笑一声,本以为得不到江羡昭的答案。

  谁知道江羡昭出声道:“陆公子府中的奴婢成亲之后会叛主吗?”

  “自然不会,但人总有自己的私心。”

  “奴婢是晋王府的奴婢,就算嫁人也是听主子的安排。如果可以,奴婢想一辈子不嫁人留在主子身边。”

  江羡昭说这话时,扶陆韶上**动作有些重。

  陆韶轻嘶一声,朝江羡昭道:“轻一些。”

  “是奴婢的错。”

  江羡昭上马坐在陆韶身后。

  “昭昭姑娘,你和我说这些话显得你很蠢。”

  陆韶突然出声。

  江羡昭当然知道,陆韶就是她未来的夫婿,她在陆韶面前说会忠于纪晏清。

  但她知道,自己若和陆韶油嘴滑舌,陆韶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因为,她从前对纪晏清的感情,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