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一个老头守身如玉?

  柳闻枝一个激灵,额头抵地,“臣……臣没有……”

  萧祁晏指尖轻敲桌面,声音极沉:“先皇厌恶宠妾灭妻,因此朝堂无人敢闹到明面上来。”

  “娶寡嫂更是比宠妾灭妻恶劣,你不想本御史参,就自己收敛点。”

  柳闻枝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跪伏在地,“臣明白。”

  苏惜惜幽幽叹了口气:“王爷,将军心疼许氏孤儿寡母,想把人接回来照顾,臣女也没意见。”

  “只是将军府院落少,偏院老夫人住着,主院唯有主母才能住,这样一来,唯有西厢房适合她们母子。”

  柳闻枝双手攥紧。

  他答应了佳薇,会让她住进主院。

  该死的苏惜惜,竟然敢让佳薇住低**的下人院落。

  “王爷,府中还有一处院落,是臣留给未来儿子的,大哥战死沙场,那院落正好可以给大嫂母子住。”

  苏惜惜看着眼前想尽办法为许佳薇争取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陌生到心底发寒。

  成婚三年,他从未这般为她想过。

  她生病不舒服,不想举办生日宴。

  他说柳家正处于上升期,他未来要入朝为官,需要结交朝中官员。

  柳家门楣低下,不配宴请贵族。

  他要她借着生日,用苏国公府的名义,宴请群臣。

  爹爹和哥哥不同意,她跳入湖中以死相逼。

  被救上来送回柳家后,柳闻枝只关心爹有没有同意以苏国公府名义宴请宾客。

  从始至终,他从未问她一句为何浑身湿透。

  苏惜惜喉间堵得生疼。

  每一次呼吸,胸腔都带起火辣辣的刺痛。

  给未来儿子的院落,她倾注了无数心血。

  每一株草木都是她精心挑选、培育……

  柳闻枝继续道:“王爷,惜惜嫁给臣三年无所出。”

  “那座院子,空着也是空着,留给将士遗孤居住,也不算辱没。”

  萧祁晏靠在椅背上,骨节明晰的长指,轻点案桌。

  他微眯眼眸 ,问苏惜惜,“苏小姐同意?”

  苏惜惜紧紧攥着库房钥匙,勾起一抹笑,眼底却冰寒一片。

  她说:“好。”

  萧祁晏瞳孔微缩。

  为了柳闻枝,她还是这般无底线?

  他搁在案桌上的五指缓缓攥紧。

  既然那么爱柳闻枝,还碰他干什么?

  苏惜惜目光灼灼看向萧祁晏:“王爷,请您同意。”

  萧祁晏五指攥紧又松开,声音极沉:“柳夫人,你可想好了?”

  苏惜惜听着他唤自己柳夫人,眉头蹙了蹙。

  她压住心中的恶心感,垂眸道:“臣女想好了。”

  萧祁晏眼底色泽浓郁如夜色,嗓音带着摄人的压迫,“苏惜惜,本王没那么多的时间来帮你处理家务事。”

  “以后,将军府的事,都不要来找本王。”

  柳闻枝闻言,神色一喜,急急道:“王爷,您的意思是以后将军府之事,都由我们自己说了算,无需上报您?”

  按照律法,正二品以上官员重要家眷发生变动,都需要上报。

  起因是前朝有重要官员夫人,竟是敌方奸细。

  她在前朝卧底四十余年,导致前朝覆灭。

  先皇平定江山时,为防止耀月走前朝的老路,便下了这条命令。

  因此,他想把佳薇母子接近将军府,需要摄政王同意。

  萧祁晏不理他,只是再度问苏惜惜,“你真的想好了?”

  苏惜惜眼底划过冷意,红唇坚定溢出一个字:“是。”

  萧祁晏心生烦躁,抬手将奏折砸在柳闻枝面前,“剿了城外的山匪,本王就同意许佳薇母子进将军府。”

  柳闻枝急急捡起奏折:“谢王爷成全!臣一定不辱使命!”

  苏惜惜看着他面上的欣喜,心不受控制地抽痛。

  眼角余光看到萧祁晏沉冷的目光时,心弦一颤。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脑海——

  剿匪一来一回,至少一夜。

  摄政王这是给她反悔的机会?

  萧祁晏抬眼,恰好对上她探究的目光。

  他沉下脸,冷哼一声,“滚出去!”

  苏惜惜心情莫名愉悦几分。

  除了家人,原来还有毫无血缘关系之人会关系她。

  她并没有许佳薇说的那么糟糕——

  无人爱!

  苏惜惜屈膝行礼:“王爷,臣女告退。”

  她刚退出殿外,一道沉闷的响声骤然从耳边传来。

  她扭头。

  就见一道奏折从墙上落在脚尖。

  随之而来的,是萧祁晏的怒喝:“高德福,传本王口谕,以后哪家再拿猫狗打架的事情烦本王,本王就卸了他的朱砂帽!”

  高公公身子一颤,跪着捡起奏折,“老奴遵命。”

  苏惜惜目光幽幽看着被高公公‘无意’翻折的奏折。

  里面写的,正是兵书尚书家的猫,被一条流浪狗拐走。

  兵部尚书上奏,请求全程驱逐流浪狗。

  “……”

  不是。

  这奏折,配合萧祁晏的话。

  她总有种指桑骂槐的感觉。

  摸了摸鼻尖,苏惜惜问高德福:“摄政王平时火气都这么大?”

  他中的蛊,不宜动怒。

  该心境平和。

  高公公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关上御书房的门,笑眯眯意有所指:

  “王爷脾气可好了,唯有面对在意之人,才会控制不住脾气。”

  苏惜惜闻言。

  彻底愣住。

  在意之人?

  她五官有些扭曲地看着高公公怀中那份奏折。

  是兵部尚书?

  那年近五十的秃头?

  嘶!

  苏惜惜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摄政王至今未婚?

  是为一个老头守身如玉?

  她飘飘忽忽地往外走。

  高公公看着她同手同脚走路,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以苏小姐的聪慧,应该猜到自己在王爷心中的不同了吧?”

  嘀咕完,他拿着奏折笑眯眯往膳房走去。

  王爷病了这么多年,身子虚。

  得趁王妃进府前,多补补。

  以免被王妃嫌弃。

  直到回到将军府,苏惜惜都没回神。

  这一路,她脑补了无数画面。

  始终觉得俊若神邸的王爷,和秃顶老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太辣眼睛。

  明明世家贵女那么多,王爷为何就非得在一棵歪 脖子老树上吊死?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间,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

  “惜惜,闻枝和他大哥感情极好,他舍不得我们孤儿寡母在外面受委屈,让我们重新回将军府,你不会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