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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主子让送的信,没有送进去,纪灵心里是忐忑的,徘徊在五皇子府外两刻钟的时间了,还是踌躇不决,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纪灵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还有就是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何贺语嫣的院子外面守着那么多护卫,好像专门就是为了抓他似的。

  不怪他有这个怀疑,实在是太可疑了。

  早知道当初就借口出去做其他任务去了,把这差事丢给吴帆来做,这样以后都是他的活计,可一步错步步错,要是他不嫌吴帆的任务太累,就不会推脱了,这才导致他接了这么一个任务。

  本还以为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却不知那内宅里,危机重重。

  还有那个用棍子打她的三小姐,她就是贺云清了吧,当初在青鸾殿门口,他只远远见过一眼,没看仔细,今日倒是看的很是仔细,生的很美,很有韵味的那种美,他觉得贺语嫣完全比不上她,就是性子没想到那么泼辣,照头就给了自己一个闷棍,看起来娴静柔弱的,哪知下手那么狠!看她那冰冷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样,若是她力气足够大的话,想必是下决心要自己的命的!

  想想都不寒而栗。

  纪灵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觉得后脊背发凉,身子发冷。

  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儿,他只用手摸了摸,鼓囊囊的,虽然没有照镜子,但也知道破了相。

  纪灵觉得真是丢死人了,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怀王府门口,守门的下人,见纪灵从墙角那边走出来,却迟迟不进去。

  见他捂着额头,神色懊悔落寞,一贯意气风发的纪灵大人,竟然这个模样,叫下人们吃惊。

  一左一右两个“门神”,相互看了一眼,左边的那个出声问道:“大人,您为何不进去?却一直在外头徘徊?”

  纪灵抬眼看了看,没理他。

  右边那个又问了,“大人,您是不舒服吗?为何一直捂着额头?是头疼吗?要不要小的给您按摩?”

  纪灵是五皇子身边的手下,身份尊贵,是他们这些下人攀不起的,几乎府上所有下人都要叫他一声“大人”,纪灵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作为五皇子的护卫。

  纪灵这次两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在纪灵眼中,这两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若是平常心情好,还能说个一两句话,可今日就算了吧,他不发火找人麻烦,已经是他仁慈善良了。

  “大人为何不进去?”

  “关你何事!”纪灵被问烦了,就坐在那块儿石头上,吃痛的**额头,觉得待会儿还是偷偷去厨房,那个水煮蛋滚一滚吧。

  以为还是那个看门的问话,觉得那人不识趣,纪灵没好气的回一句,语气很冲。

  一时竟没有去分辨,那人的声音,和守门的两个可不同。

  一声低笑从纪灵身后不远处传来。

  纪灵听了,以为是那两人笑话他,虽然他觉得奇怪,那两人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嘲笑他。正要回头,却又听那个声音说:“殿下,看来纪大人心火有些盛,独自坐在外头生闷气来了。”

  纪灵一怔,猛地回头。

  乍一对上周春的胖脸,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像个慈祥的老爷爷,可是纪灵可不这么想。周春是谁?是三皇子的晋王府管家。他身边的就是三皇子本人。

  三皇子侧身而立,并未看他,纪灵却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平日里虽然怕自家主子五皇子,可是最怕的还是这个三皇子。

  他甚至开始庆幸,方才和他搭话的不是三皇子本人,不然他要是冒犯了三皇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哪怕他平日也是不喜欢苛责下人,但是随着自家主子和他交往的久了,他那些手段,可是让他不寒而栗。

  “三皇子。”纪灵忙走过去行礼。

  楚晋栎扼首,声音低沉问道:“你家主子在家吗?”

  纪灵被问住了,他出来时是在的,现在在不在,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问一问看门的便可,纪灵问两人,“殿下今天有没有出门?”

  那两人不敢怠慢,忙说,“五殿下在府上呢。”

  楚晋栎站着不动,周春说了,“那就麻烦纪大人直接进去通报一声了,我家殿下来见。”

  纪灵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应允,让人开门进去了。

  他放下手的那一刻,周春清楚的看到额头上那个大包。

  “这个纪灵,也不知是不是和人打架了,头都青了,还起了个大包。”周春说。

  楚晋栎不言语,侧身而立,望着一边的一颗枝叶暗黄的树,喃喃道:“变天了。”

  周春眼神一动,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也看过去,枯萎的没有水分滋养的树叶,随风飘落,打着璇儿落下,落叶归根。

  没一会儿,纪灵就出来了。

  “我家主子请三殿下进去。”纪灵微弓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看门的两人已经殷勤的打开了双门,给楚晋栎行礼。

  信步闲庭般,穿过亭台楼阁,来到楚怀玉的待客之地。

  是在外头修建的连着主卧的一条长长的长廊里,和四方的亭台相连,宛如一条条威武的长蛇游曳。

  楚怀玉就坐在一个软垫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饮酒,看着兴致不大。侧对面跪坐一名容貌秀美的琴伎,正抚琴弄乐。

  “五弟,你倒是会享乐。”楚晋栎这才微微笑了笑,走过去说。

  楚怀玉听到自家三哥的声音,直起了身子,要起身恭迎,被楚晋栎抬手按下了,“你我之间,就不必多礼了,不过几日未见,竟生疏客套了?”

  楚晋栎说着就在他身旁坐下,那琴伎见一个陌生人来了,且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却带着十分威胁霸道的气息,让她一个寒颤就弹错了一个音。

  “错了,错了。”楚怀玉耳朵尖着呢,他也挑剔。见琴伎弹错了一个音,便不耐烦的出言提醒,“算了,你下去吧。”挥了挥袖子,他像是赶苍蝇一样把人赶走。

  那琴伎吓得不知所措,慌忙抱着琴跪地磕头,低头离去。

  楚晋栎低眸喝酒,仿若未见。

  “五弟今日看起来心情不佳,可是有什么烦恼事儿?”过了一会儿,兄弟俩闷声喝了几杯酒,楚晋栎才缓缓开口。

  楚怀玉把玩着酒杯,“三哥,别提了。想起来就心烦。”

  “哦?什么事能让五弟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莫非……是有关女人的?”

  楚晋栎似笑非笑的说。

  周春恭顺的立在楚晋栎身后,也是眉眼带笑的看着楚怀玉,不过他不能直视主子的眼睛,就看着他手里的酒。

  但那眼神却是通达的,仿若什么也逃不过他的一双眼。

  “三哥就是三哥,总是能一语中的”楚怀玉叹息。

  “怎么,那个贺语嫣不喜欢你?”

  “怎么会!”楚怀玉像是要炸毛一样,立刻反驳,“她真心倾慕与我,还发誓非我不嫁呢!”

  楚晋栎似乎无声讽刺的笑了笑,没有计较或点明其中他所看到的东西,而是问道:“那你还烦什么?”

  楚怀玉一把将酒杯放下,撑着头看着自家三哥,“当然愁啊,这不是见不到人嘛!”

  “为何?”

  “自然是他们贺家老祖宗干的!也不知怎么就和我家嫣儿过不去了!非得罚她一个月禁足!”

  “还是为了上次青鸾殿的事吧。贺家治家严谨,规矩最多,那个老祖宗更是眼里不容有一点瑕疵,这个举动,倒是可以理解。”楚晋栎浑不在意的说。

  楚怀玉不满的抱怨,“罚禁足就罚禁足,大不了我和嫣儿通信,也可聊解相思,可谁知,谁知那贺家怎么想的!竟然在嫣儿的院子外安插那么多的护卫,让纪灵进也进不去!差点儿进去了!还被他家的三小姐给发现了!”

  “哦?三小姐?”楚晋栎这才真的被勾起了兴味。

  他睨了楚怀玉一眼,“此话怎讲?”

  据他所知,贺家三小姐四小姐与贺语嫣早已经离了心,又怎会在她的住处出现呢?

  “您还是问纪灵吧,三哥,让他跟你说。”楚怀玉一脸郁闷的说,面上带着苦闷,思念佳人而不得的憋屈烦躁。

  楚晋栎这才看向纪灵。

  注意到他额头上的大包。

  纪灵剑三皇子看过去,下意识就要伸手盖住,盖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立刻放下了。

  “是这样的,三皇子,属下趁着一个护卫去茅房的时候,把他打晕换了他的衣裳,就要混进去,被三小姐发现,一声喝道抓贼,贺府护卫就一拥而上,我本可以全身而退,奈何一转头,三小姐就给我迎头一棒,差点儿把我打晕过去,后来我勉强逃掉了。真的好险。”

  楚晋栎哈哈笑了两声,胸腔震动,“竟有此事。那贺三小姐,倒是一个好胆魄。不过,你是如何被她发现的?她不该知道你的身份吧。”楚晋栎笑了两声,又恢复寡淡。

  仿若方才痛快大笑的人不是他。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纪灵也纳闷儿,“也许是我打晕护卫的时候,被贺三小姐看到了。”

  “要是这样说,贺三小姐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是个聪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