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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南星一把扯下假发和眼镜,黑发如瀑般散落。

  她胡乱抹了把脸,擦去易容的妆容,露出原本清丽的面容。

  “是我!”

  宋南星看向眼前人,压低声音,语速飞快。

  “具体情况等安全了再说,现在先跟我走。”

  宋怀瑾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认出了这个曾经的他畅谈医术的姑娘。

  “你……”

  然而,下一秒。

  宋怀瑾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却固执地摇头。

  “走吧,丫头。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你冒险。”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已经能照到岩壁。

  宋南星急得眼眶发红:“为什么?”

  宋怀瑾苦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我活了大半辈子,最后却被自己的亲外孙女……”

  想到什么,他的声音哽住,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一个月前,宋怀瑾跟着苏青夏来Y国旅游,说要参加全球医术交流赛。

  下了飞机却被带到偏僻的疗养院,每天被逼着写药方。

  直到前天夜里,他偷听到守卫的对话——

  “那老头真是苏小姐的外公?”

  “谁知道呢,反正老板说了,榨**的价值就……”

  宋怀瑾说到这里,干裂的嘴唇颤抖着。

  “我想不通,清婉的女儿怎么会,怎么会……”

  “因为她根本不是宋清婉的女儿,不是你的外孙女!”

  宋南星一把抓住老人冰凉的手,认真道:

  “苏青夏就是个冒牌货,她母亲是蒋芳芳,宋清婉当年是被害死的。”

  “什么?”

  宋怀瑾浑身一震,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胳膊。

  “想知道真相,给你女儿报仇就跟我走。”

  宋南星已经听到追兵踩断树枝的声音,语气多了几分焦急。

  “他们快到了!”

  话音落下。

  宋怀瑾枯瘦的手突然反握住她,力道大得惊人。

  那双看透无数生死的老眼里,重新燃起灼热的光。

  “好,我跟你走。”

  宋南星搀扶着老人,悄无声息地往山洞深处摸去。

  岩壁上的水珠滴在她脖颈,凉得她一激灵。

  身后,追兵的叫骂声已经清晰可闻。

  “那老头肯定在这!”

  “**这破山洞真难走。”

  “苏小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山洞外的手电光照过来。

  宋南星耳尖动了动,至少三个人的脚步声,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后面有缝!”

  她拽着宋怀瑾往山洞深处摸,指尖蹭过湿滑的苔藓。

  老人枯瘦的手腕在她掌心里发抖,像只被雨淋透的麻雀。

  岩缝窄得只能侧身挤过。

  宋南星后背蹭着冰冷的石壁,突然听见“嗤啦”一声。

  她的外套被突出的石棱扯开道口子。

  身后传来粗哑的骂声:“**,血迹!那老东西肯定跑不远!”

  宋怀瑾突然踉跄了一下。

  宋南星回头看见老人捂着胸口,月光从岩缝漏进来,照得他脸色惨白。

  “药……”

  他嘴唇蠕动着,右手却死死按着怀里的布包。

  “坚持住。”

  宋南星咬牙扯下围巾,三两下缠住老人被荆棘划破的小腿。

  远处传来犬吠声,她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追兵带了猎犬,这下麻烦大了。

  两人钻出岩缝时,林子里起了雾。

  宋南星蹲下来抓了把泥土搓在老人鞋底,又折断几根灌木枝条。

  “往东。”

  她声音压得极低,“那边有溪流。”

  犬吠声越来越近。

  宋怀瑾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丫头,你走……”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宋南星摸到他掌心黏腻的冷汗,心一横直接蹲下。

  “上来!”

  背着老人跑出百米后,她的T恤已经湿透。

  右前方出现岔路时,宋南星突然转向,踩着倒伏的树干往西边跑。

  树枝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故意让老人的衣角刮过带刺的灌木,留下几缕布条。

  溪水声传来时,宋怀瑾在她背上轻颤。

  “放我下来,他们会上当吗?”

  “暂时会。”

  宋南星盯着溪边松软的泥土,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小瓶。

  淡黄色粉末洒进水里,瞬间被湍流卷走。

  “辣椒粉加苦艾,够那些狗喝一壶的。”

  渡溪时水流没到大腿。

  宋怀瑾突然惊喘一声,布包从怀里滑落。

  宋南星扑进水里一把抓住,冰凉的溪水呛进鼻腔。

  她刚冒出头,就听见岸上传来手电开关的咔嗒声。

  “操!那是什么?”

  男人的吼声混着犬类痛苦的呜咽。

  宋南星趁机拽着老人爬上对岸,湿透的牛仔裤沉得像灌了铅。

  他们在橡树林里跑了不知多久,宋怀瑾的呼吸渐渐变成拉风箱似的杂音。

  宋南星突然刹住脚步。

  前方是断崖,月光下能看见对面山腰废弃的缆车站。

  “抱紧我。”

  她解下腰带捆在两人腰间,抓起生锈的缆绳试了试强度。

  追兵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她甚至能听见子弹上膛的金属碰撞声。

  缆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滑到一半时,宋怀瑾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宋南星低头看见老人裤管渗出的暗红,是旧伤崩裂了。

  她腾出一只手死死箍住老人的腰,小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痉挛。

  “坚持住!”

  她的话被迎面刮来的山风吹散。

  距离对岸还有十米时,缆绳突然“嘣”地断了一股。

  宋南星浑身汗毛倒竖,双腿绞紧缆绳猛地往前一荡——

  两人重重摔在站台木板上。

  身后传来缆绳彻底断裂的脆响,追兵的咒骂声隔着山谷传来。

  宋南星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发现东方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

  宋南星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松了口气道:“再走两公里有公路,我的人在那儿等……”

  话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扑倒宋怀瑾,一发子弹擦着发梢钉进身后树干。

  三十米外的山坡上,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过。

  “跑!”

  宋南星拽起老人冲进灌木丛。

  朝阳终于刺破云层,她眯起被汗水蛰痛的眼睛。

  前方公路上,有辆黑色越野车正打着双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