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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事便好

  他涕泪横流,嘶声喊道。

  宁栀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她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裙摆上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招猫逗狗了一般。

  她侧头,对王通淡淡道:“记下来。”

  “所有人的口供,分开录,签字画押。”

  “至于物证……”

  宁栀目光扫过地上那些飞镖绳索,以及从歹徒身上搜出带有特殊印记的银钱:“仔细搜,一件都别落下。”

  “是!”

  王通肃然应道。

  【卧槽!妹宝这气场!两米八!】

  【这还是我那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妹宝吗?!】

  【等等,我是不是错频了?我记得我看的是po文啊,这是po文女主?我是不是误入隔壁大女主剧了?!】

  【楼上 1,但是别的不说啊,怎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爱了爱了!妹宝长大了!】

  【虽然我是来吃肉的,但是别的不说,我要被掰成女主党了是怎么回事……】

  宁栀扫过这些弹幕,心中并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往常,她没有羽翼寄人篱下才伪装柔弱。

  但现在她是准摄政王妃,靠山有了,身份也有了。

  那她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完全伪装自己了。

  这种放肆本性的感觉,还真不赖。

  不过,人证物证俱在,皇后和安阳郡主这次是赖不掉了。

  然而宁栀心里却没有多少痛快,反而格外清醒。

  皇后,安阳……

  她在心里默念着,忍不住咬了咬牙。

  说到底,还是太慢了。

  这婚期怎么就那么晚呢?

  虽然只有三个月,却像是过了三年那么漫长。

  宁栀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恨嫁!

  毕竟她比谁都明白,就算现在把这份口供摔在皇帝面前,又能怎么样?

  皇帝会为了她这个尚未过门,毫无根基的准摄政王妃,去动母仪天下的皇后和安阳郡主吗?

  是她疯了还是皇帝疯了?

  路边儿的乞丐都知道怎么选。

  顶天也就是申饬几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说不定,为了皇家颜面,皇帝还会想办法将此事压下去。

  势微人轻,便是如此。

  这是她二十年来刻入骨髓的道理。

  宁栀攥紧了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要是皇帝一家子在她面前,指不定得挨她两拳!

  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底闪过一抹流光。

  不过没关系。

  现在动不了她们,不代表永远动不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

  这份证据,眼下或许扳不倒她们,但却是她握在手一枚埋下的暗雷。

  可别让她抓到!

  有朝一日,时机成熟,哪天把她惹急眼了,和她们爆了。

  那这证据,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宁栀暗自冷笑,往后日子还长,咱们慢慢算这笔账。

  “小姐,此处不宜久留,该回城了。”

  王通上前一步,低声提醒。

  宁栀敛起心神,点了点头:“收拾干净,我们走。”

  她刚转身,准备走向马车,却听见官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众人皆是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暮色苍茫中,一辆玄黑马车正风驰电掣般驶来,车壁上是摄政王府独有的徽记。

  拉车的骏马神骏非凡,驾车之人更是气息沉凝,正是裴栖云的另一位贴身侍卫统领。

  玄六。

  马车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猛地停住,足见来势之急。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掀开。

  裴栖云弯身从车内出来,站定在车辕上。

  他依旧是那一身玄色常服,但衣襟似乎因匆忙而微有凌乱。

  几缕墨发散落在额角,为他清冷矜贵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罕见的急促与风尘仆仆。

  他深邃的目光一眼便锁定了站在一片狼藉中的宁栀。

  那滚烫炙热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扫过。

  确认她安然无恙后,那紧绷的下颌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半分。

  宁栀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愣在原地。

  他怎么会来?

  看着他这般急切,倒是宁栀头一次见。

  似乎每一次见到裴栖云时,他总是一副天崩地裂也面不改色坐怀不乱的模样。

  宁栀狐疑地瞄了一眼日头。

  这天也没塌啊……

  她茫然时,裴栖云已跃下马车,步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径直走到她面前。

  他身量很高,靠得近了,宁栀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那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雪松冷香的气息,混合着一路疾驰而来的尘嚣味,瞬间将她笼罩。

  “殿下?”

  宁栀下意识地唤了一声,然而一张嘴自己都傻眼了。

  只听着嗓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沙哑和依赖。

  裴栖云薄唇紧抿,目光掠过地上被**的歹徒还有跪地发抖的李掌柜,最后重新落回宁栀脸上。

  他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某种压抑的情绪,语气却竭力维持着一贯的平稳:“听闻城外有变,栀儿可有受伤?”

  宁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什,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因为听说她可能出事,所以才这么匆忙赶来的吗?

  妈妈耶,天好像真的要塌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底某一处情不自禁地微微一动,但随即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不不不!

  生而为人,最忌讳的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这要是自作多情了,那多尴尬啊?

  别多想了,宁栀。

  人家是摄政王,他的准王妃遇袭,那也是关乎他的颜面的。

  他问两句也没毛病。

  毕竟路边的老奶奶瘸两步他指不定也会去扶一下呢。

  更何况是她了。

  宁栀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再抬眼时眸底清明了不少,已是一副带着些许后怕的柔弱模样,轻轻摇了摇头:“劳殿下挂心,栀儿无事。”

  裴栖云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沉静如水,细致地掠过她发鬓和沾了尘土的裙角,确认她无恙后,才几不可察地缓了神色。

  嗓音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无事便好。”

  他的视线转向那群被制住的歹徒时,眼神瞬间恢复了惯常的疏淡,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在看一群死物。

  他甚至无需言语,只淡淡瞥了玄七一眼。

  那温雅疏离的淡漠黑眸中,却带着几分罕见的杀伐之气。

  玄七立刻躬身,低声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