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出事已经过去两年又三个月。

  T国的雨季,暴雨将街头的霓虹晕成模糊的光斑。

  陆景淮坐在颠簸的 tuk—tuk 车上,手里攥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抱着膝盖坐在沙滩上,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他一件木屋废墟里找到的,也是两年来唯一的“新线索”。

  可是当他们发现时,已经距离宋凛带着**离开那座城市快三个月,最后线索也断了。

  后来宋凛还利用暗网给陆景淮发匿名消息。

  倘若再不撤回买他命的百亿悬赏令,就拉着**一起死。

  等警方并未能追踪到消息发出源,宋凛又销声匿迹了。

  可经过专业犯罪心理学专家研究,倘若继续步步紧逼,宋凛走投无路撕票,那是极有可能可能的。

  不过从种种情况来看,**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陆景淮为了保住**的性命,仅向雇佣的专业寻人机构、以及各地警方提供细节。

  他们还不能公开访查,动用网络力量。

  而宋凛就像水沟里的臭老鼠,搜寻的难度变得极大。

  “先生,欧洲那边发来的消息证明,疑似的两个人,已经证实不是宋凛跟太太。”周瑾坐在旁边,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

  这两年,陆景淮几乎踏遍了东南亚的每一个偏僻小镇,从T国的水上市场到Y国的深山村落,再到X国的沿海渔村。

  他派出的搜救队遍布欧洲、美洲,光是用于、租赁直升机、雇佣当地安保的费用,早已突破百亿。

  陆氏集团的股价因此波动了三次,董事会的质疑声从未停过,可他半句“放弃”都没说过。

  “继续查。”

  陆景淮嗓音低沉,原本白皙的细腻皮肤,如今粗糙黝黑了不少,比起从前矜贵冷沉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风霜和坚毅。

  周瑾点头,刚要拨通电话,陆景淮的手机却响了。

  是林阳打来的。

  “姐夫,我妈今天在洗手间摔了一跤,陷入了严重的昏迷,颅内出血也止不住,你.......”

  陆景淮心底重重一沉,打断道:“我马上回来。”

  一年前林之城被宋凛杀害,他已经无法挽回了,倘若于素兰也死了,那**一定会痛不欲生。

  在她回来之前,他一定要守护好她的一切。

  陆景淮挂断电话后,立刻联系陈格,让他找国内外的脑科专家给于素兰进行治疗。

  而自己也于当天傍晚直接坐直升机赶往国内。

  于素兰仅送医三小时,帝都第一医院,六七名顶级脑科专家,在会议室里已经确定好了手术方案,并准备立刻为其进行手术。

  手术成功率从之前的百分之十五,一下提高到了百分之二十三。

  而手术进行几个小时后,陆景淮就赶到了医院。

  林阳立刻像看见了救星似的迎上去,“姐夫,妈现在在里面手术当中。”

  陆景淮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放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林阳满眼通红,重重地点点头后,视线落在陆景淮的小臂上,“姐夫,你怎么受伤了?”

  胳膊前臂上一道长长的伤,鲜红的蜈蚣似的盘在那。

  是三个月前,他在热带雨林树枝划伤,当时鲜血染红了整个衬衫袖子,缝了十几针。

  “没事。”陆景淮稀松平常的口吻,而后在一旁的椅子上疲惫地坐下,担忧地抬头看了眼手术室上的工作指示灯。

  林阳回头目光滑过他周身上下,还是那个气场冷冽的杀伐果断的商界大佬,却风霜坚毅了许多,像是从特种兵部队回来似的。

  林阳心里又酸又涩。

  这一年多来,陆景淮为了找**,几乎把自己豁了出去,却把他跟妈**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他们安心等**回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然而父亲去世,女儿被绑架失踪,接连受打击的于素兰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即便这两年陆景淮花了不少钱治疗她,她依旧没有好转,整日疯疯癫癫,甚至开始出现躯体化等更严重的症状。

  陆景淮担心林阳照顾于素兰会耽误了学业和前途,便请来更专业的看护照顾,好让他继续完成学业,马上要大学毕业了,又安排他进陆氏集团实习。

  虽然之前林之城眼角膜的事情,让林阳对陆景淮心存应膈,但从未质疑过他对**真心。

  现在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况且眼角膜的事情,本就不是他的错,林阳如今打心里承认这个姐夫,并感激他,心疼他。

  林阳上前在陆景淮身旁坐下,郑重又充满感慨地道“姐夫,谢谢你。”

  陆景淮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做的这些,你姐姐在业也一定会做,不用谢。”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精疲力尽的医生走了出来,两人急忙迎上去。

  医生道:“手术很成功,不过还要观察病人的术后情况。”

  陆景淮跟林阳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总算脱离生命危险了。

  林阳留在医院,陆景淮则回了碧水湾。

  这两年来每一次陆景淮推开这套房子的门,总会忍不住幻想,**会坐在沙发上等她。

  可每一次都会落空,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他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合了合眼后,看向客厅的一切。

  所有都还是**那天说要离婚,离开前的模样。

  他的视线落在墙上两人的那张大大的婚纱照,目光定格在**的脸庞上,一点一点晦暗下去。

  “昭昭,你在哪?”

  他张张干涸的唇瓣喃喃自语,“我好想,好想你。”

  再次合上双眼时,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过。

  失去的滋味,让他这两年来痛不欲生。

  有时候甚至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而唯一的意义不过就是寻找她。

  这是他如今心里唯一的执念。

  除此之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而集团这两年一直由陈格替他打理,赚的钱分还有一大半被他挥霍来寻找**。

  要不是有温氏托底,陆氏估计会一路走下坡路,如今还勉强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已是奇迹。

  前些日子,陆家上下在老宅里找宋婉桢闹,要陆景淮交出陆氏的股份和掌控权。

  还说他已经失心疯,为了一个女人,要把陆氏的百年基业给毁了。

  陆氏老祖宗都要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了。

  宋婉桢再有能耐,也说不过那么多张嘴,更何况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第二天一大早,宋婉桢得知他回来的消息,便立刻赶到碧水湾。

  陆景淮被智能门铃吵醒后,半眯着眼走出卧室。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宋婉桢眼眶一下湿热,激动地抱住他。

  “妈。”陆景淮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洗漱后,陆景淮走出来,宋婉桢已经把餐桌摆满了早餐。

  他默默坐下,开始吃。

  宋婉桢则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后,她突然哽咽地开口道:“儿子,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去了,好不好?算妈妈求你了,你要找昭昭可以,花钱雇人去,再花多少钱妈都没意见。”

  “儿子,妈需要你,陆氏也需要你。”

  “那是家族的百年基业,你父亲,爷爷吗,太爷爷,几代人的心血,还有陆氏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在等着你。”

  宋婉桢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带着哀求:“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从前多讲究的人,如今手上全是茧,脸上也晒得黝黑,妈每次看周瑾发来的照片,整夜整夜睡不着,心更是揪着疼啊!”

  陆景淮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抬眼看向宋婉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