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苏市。

  林霜降去了趟银行把储蓄单子上的钱取了出来回到车行旁边的小摊子上,有条不紊的买干粮。

  大民则是带着其他人在摊子上狼吞虎咽,其实昨晚他们身无分文,招待所那又退了房,一群人蹲在桥底下凑合半晚上。

  只有林霜降一言不发的拿了根小竹子在地上写写画画,似乎在算什么东西。

  林霜降没透露,他们也不敢问。

  其实林霜降算的是是昨晚从赵学军本上看的那两页平帐的数据。

  她之所以懂这些,全然是前世赚了点钱,又是白手起家,把钱看的挺重要的。

  所以砸钱提升学历,恰好学了点审计理帐方面的知识。

  这个年代做平帐的手段并没有后世那么的多,所以她推出了赵学军平帐的那笔数目,放在这个4角钱能买三个白 面馒头的年代,也算的上是笔不小的数目,也足够赵学军喝一壶花生米了。

  她正想着的时候,两辆老旧的大巴车忽然突突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不偏不倚,正好踩着七点半的点。

  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与昨晚身穿单薄长袖不同的是,今天的赵学军穿了一件棉袄棉裤,还特地带了围巾,头发剪的更短了,看上去就是个活脱脱的俏小伙,眼神飘忽的似乎在掩饰什么。

  她走到林霜降面前,把两把钥匙交了过去,又冲林霜降比划了一下:“大巴车出租一天一百,押金500。”

  她旋即毫不客气的伸出手,等待林霜降给钱。

  大民见样,匆匆把包子塞进嘴里,上前俯身蹲在油箱的位置检查了一下。

  这两辆大巴车虽然看起来外观很新,可内行看门道,只要在拧开发动机油箱探探机油就知道是不是新车了。

  没别的,因为换机油和油箱非常的贵,一般的人翻新车舍不得换。

  他伸手一拧,盖子黑色又粘稠的液体瞬间溢了出来,散发着一股冲天的死老鼠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直皱眉头。

  “赵学军,就这破翻新车,你也好意思要一天100块,你良心被狗吃了!”

  赵学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急眼了扯着嗓子配着手势嗷嗷喊:“啊-啊……”

  一群臭不要脸的贩子,她能在这么短时间弄来车就不错了,还嫌弃上了!

  就算她是故意弄来报废车租给林霜降的,那又咋地了?

  哪家好车行的大巴车愿意往外租,更愿意把车上的座位全给拆了,就为了挣那点破租金,是她疯了还是林霜降异想天开?!!

  要知道,全新的一辆大巴车得好几万呢,买的起大巴车的车行,还真瞧不起那点租金。

  就这破车,还是她找了关系才调来的两辆!!

  “你这没良心的哑巴,车这么破我们不租……”

  “啊-啊……”

  林霜降:“………”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哑巴急眼了也是能吵架……

  “都闭嘴。一百一天就一百一天,车能开就行。”

  她往车上一探,发现所有座位都贴心的被拆除了,余光收回,她忽然扫到了赵学军红肿的手,轻叹了口气,让大民上车。

  车到位,她也没打算久留了。

  林霜降垂头,当机立断从包里拿出了三个大团结递给她,又额外数了二百块塞给她,压低声提醒:“赵同志,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当作男同志。但是我算过了,你那笔账平得有些大了,小心意外发生,保重身体。”

  临了,她上车前特地给了个地址:“如果你有困难,可以往方向买张车票,到时候报上我的名字,自然会有人帮你。”

  帐目数额平得那么大,这活的背后显然不是一般人。

  她提醒赵学军,也只是想获得个好印象而已,留着赵学军这条人脉有用。

  赵学军垂下眼睫,静静的看着手里的地址许久,最终嘴角扯了抹冷笑,把写了地址的纸条从本子上撕了下来,毫不犹豫撕碎扬了。

  且不说她是个黑户,别说去火车票了,她连介绍信也开不了。

  挺可笑的是,林霜降竟然想通过三两句的关心,让她心生感激,做她的救世主。

  要不是她被威胁了,肯定是不会帮林霜降的。

  林霜降也没有想到会对赵学军的下场一语成谶,更没想过赵学军对她的态度,是不屑的。

  只是拿出了压箱底的粮票,转头对大民道:“去供销社,我们去买粮食。”

  买粮食?

  大民很不解,“少东家,咱们不是带了干粮嘛,用不着买粮食了吧?”

  他们跑货的跟长在大马路上似的,哪里能搭炉子生活做饭的?

  那不是痴人说梦嘛。

  “不是给你吃的,是带去北省换国债劵的。”

  林霜降没抬头,只是淡淡解释了句。

  也不知道她交代临伯买国债劵这事到底办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