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溪畔发生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出去,随之传出去的还有江寒的两首《悯农》。

  大虞皇宫之内,御书房中,昭宁女皇柳荃正看着阮娆娆呈上来的密信。

  扬州流民爆发,冲击京都。

  这件事倘若处理得不好,必定会发生尸横遍野之事,影响极大!

  就在这个时候,阮娆娆神色匆匆地走进御书房,道:“皇上,出事了!”

  “出什么事?”昭宁女皇抬起头来,看见阮娆娆神色惊慌,也不禁一愣。

  作为她倚重的女官,阮娆娆极少如此惊慌,上一次如此惊慌还是那篇骈文在京都传开的时候。

  阮娆娆连忙道:“今日,江寒在桃花溪畔举办了一场端午文会……”

  当下她将今日桃花溪畔发生的事情说出。

  说到京兆府孟少尹驱赶流民时,阮娆娆道:“江寒,江寒他指着孟少尹说,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尔食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昭宁女皇美目一亮,喃喃念诵了一遍,道:“好,说的好!”

  她眼里满是赞赏,道:“江寒说的好啊!这四句,当抄送起来,教百官知道!”

  阮娆娆道:“后面,后面江寒还作了两首诗……”

  “哦?什么诗?”女皇问道。

  阮娆娆嘴唇颤抖,结结巴巴的道:“那是两首《悯农》,那两首诗,有些,有些不好听……陛下听了莫要生气。”

  “《悯农》?怎么个不好听法,你诵来听听!”昭宁女皇来了好奇。

  阮娆娆深吸一口气,道:“第一首《悯农》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昭宁女皇点头赞赏道:“不错,写的很好!江寒真不愧是我大虞诗魁,第二首呢?”

  能当上皇帝,自然有很强的察颜观色的本事,自然看得出阮娆娆脸上的忐忑,但第一首诗描写的是农民的艰辛,不会让自己生气。

  阮娆娆道:“第二首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下一刻,女皇陛下骤然起身,脸色徒变。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好尖锐的诗!

  也难怪阮娆娆会说这首诗不好听,怕自己会生气。

  因为这首诗简直就是对她这位女皇赤裸裸的讥讽!

  “皇上息怒。江寒的原意并非讥讽皇上。”阮娆娆连忙跪在地上。

  “朕当然知道,朕也并未生气,这江寒,真是好诗才啊!”昭宁女皇缓缓笑道。

  女皇坐上这个位置本就有议论,当初只是以铁血手段杀了一批人,强行将抗议之人镇压,但如今出了流民冲击京都之事,再加上这两首诗,倘若处理得不好,真的要出大事的啊!

  昭宁女皇沉思片刻后,道:“来人,江寒作诗《悯农》,心怀百姓,实乃人中龙凤,朕倍感欣慰,赐江寒御制文房四宝十套,加以美玉美酒……赐爵,封县男!”

  阮娆娆吃了一惊,没想到女皇陛下不仅没有生气,而且竟然还要赏赐江寒,甚至给他封了个县男。

  所谓公侯伯子男,县男在五等爵位体系中属于最低的等级,通常授予功臣子弟,品阶为从五品,一般来说都是荣誉头衔,并无实际权力。

  但虽是县男,却已是极大的荣耀,毕竟江寒既无功名,也不是依靠镇国公府,而是靠两首《悯农》得到县男的爵位。

  “遵旨。”女皇身旁的老太监应声而去。

  “皇上,如今扬州流民冲击京都,如今该怎么办?”阮娆娆问道。

  昭宁女皇也不禁蹙起淡眉,道:“传内阁大臣来见朕!”

  ……

  “《悯农》二首?这诗是江寒写的?”

  镇国公府中,江震声听着仆人的禀告,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知道江寒有这个才华,毕竟江寒还写过更好的诗词。

  只是这《悯农》二首,却太过尖锐了点,尤其是那两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有讥讽朝廷,讥讽女皇的意思。

  倘若女皇因此降怒……

  要知道江寒之前写的那篇骈文就将女皇陛下骂得狗血淋头,女皇陛下心胸开阔,没有降罪罢了。

  如今这首诗如此尖锐,也不知道女皇陛下会不会生气啊!

  相比江震声的担忧,江老爷子听到这两首诗后却是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却又老泪纵横。

  “好,好啊!我的好孙儿竟然能写得出这两首诗来!”

  老爷子比先前江寒写出《惜罇空》还要高兴!

  “真不愧是我的好孙儿,有我年轻时的风采。”老爷子大笑着,他看了江震声一眼,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若是有我孙儿的三分,老子也不用担心在我死后镇国公府会没落了!”

  怎么还说起我来了……你生的儿子还不如我生的儿子呢!江震声心里怼了一句,道:“父亲说的是,只是……这首诗如此尖锐,只怕陛下会生气……”

  江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眯起眼睛道:“不,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赏赐我孙儿东西!”

  ……

  桃花溪畔,这场端午文会也结束了,但许多才子佳人却依旧心绪难平,不少人朝着江寒围了过来。

  才子们朝他躬身行礼,说一句:“江兄实乃我辈楷模。”

  大家闺秀们则是妙目盈盈凝视着他,眸子闪烁光彩。

  “江公子,你好有才华啊!你能不能为我签个名?就写在我裙子上。”

  “我也要,江公子,也给我写一个。”

  面前如此热情的大家闺秀们,江寒也是懵了,只得道:“一个一个来,别挤,别挤啊!”

  有些女人是真的大胆,竟然还直接上手揩油,都给江寒搞懵了。

  倘若都是女孩子倒也算了,让她们揩点油也没什么,关键竟然还有男人也上前揩油。

  梁云栋鼓起了腮帮子,垮着个小猫批脸,来到江寒身前,伸出双手拦住这些大家闺秀们:“我们要走了!”

  “对,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江寒与梁云栋,沈妙离开文会现场,坐上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