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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为协助,实为监督。

  白奕毕竟是晋王找来的,晋王……心思亦不单纯。

  周太医身为近身诊视皇上的第一人,首当其冲就被关了起来。

  如今林贵妃也被幽禁在长春宫中,他只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贺林身上。

  只要贺林让云舒翻供,解除了林贵妃的嫌疑,到时候林贵妃自会救他。

  至于萧景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安排,根本插不上嘴。

  也好在这些安排都与他的目的不谋而合。

  只要父皇这两日能醒过来,了解到朝堂上的情况,他坐上太子之位的可能就很大。

  回到晋王府,萧景宇屏退左右,只留下杜霖。

  他脸上的凝重之色丝毫未减,反而更深。

  “杜霖,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杜霖眉头紧锁,仔细梳理着。

  “王爷,白神医的诊断应该可信,皇后娘**反应和处置也不似作伪。”

  “那么,最有可能、也最有动机让皇上一病不起的,就只有林贵妃了。”

  萧景宇点头,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也就是说,周太医虽是皇后安排,可他私底下却是林贵妃的人。

  萧景宇垂眸沉思,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面。

  “此事还需确凿证据,你派人去查一下,周太医跟林贵妃之间的利益纠葛到底是什么。”

  “另外,也要盯着林贵妃那边的动静,父皇的病情被白奕点破,皇后又要详查,她那边……恐怕也快坐不住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杜霖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

  东宫。

  与之前紧绷的气氛不同,东宫此刻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松弛。

  林清芃正一小勺一小勺地给半靠在床头的萧景玄喂着参汤。

  凌魏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禀报了宫里的最新消息。

  听完禀报,林清芃将空碗递给春桃,嘴角噙着一丝讽刺的笑意。

  “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萧景玄缓缓调整了一下靠姿,“他们越乱,对我们的布局越有利。”

  “可不是嘛,最重要的是。”

  林清芃眼中闪着慧黠的光,接话道。

  “父皇很快就能清醒,只要他亲眼看到这其中的龌龊,到时候这朝堂之上,还有谁能跟你争这储君之位?”

  萧景玄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

  “正是此理,如今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东宫之主重伤垂危,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冲到外室跪在地上,隔着门帘汇报。

  “殿下,娘娘,陛下醒了!”

  醒了?!

  林清芃精神一振,立刻看向萧景玄。

  萧景玄眸光骤亮,如寒星破夜,但随即又恢复沉静。

  “情形如何?谁在身边?”

  “白神医施针后不久,陛下便有了意识,能微弱睁眼,但尚不能言语,皇后娘娘和晋王殿下闻讯已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林清芃立刻激动的站起身,所有人都在,时机正好!

  “我这就去将云舒提来去见父皇!”

  说着她就准备出门,却被萧景玄抓住了手腕。

  “别急。”

  他声音沉稳,眼角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父皇刚醒,我们贸然带着云舒前去,场面容易失控。”

  林贵妃为了撇清自己,很可能当场反咬。

  晋王为了将他拉下太子之位,说不定也会选择暂时站在林贵妃那边。

  “让父皇先缓一缓,我给母后递个话,打听清楚父皇真正清醒的时候,我们那时再带着云舒过去,或许更稳妥些。”

  林清芃在他的劝说下冷静下来,顿了顿,又坐了回去。

  “你说得有理,那就让他们再最后蹦跶一下。”

  皇帝寝殿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绷感。

  龙榻之上,皇帝缓缓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

  皇后坐在榻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陛下,您终于醒了,感觉如何?可还认得臣妾?”

  萧景宇也连忙跪在榻前,一脸殷切。

  “父皇!儿臣在此!您昏迷这些时日,儿臣日夜悬心,如今见您醒来,真是苍天庇佑!”

  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

  皇帝眼珠微微转动,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晋王,喉咙里‘嗬嗬’两声。

  显然是想说话却力不从心,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萧景宇见状,也不顾皇上究竟想说什么,直接开始禀报。

  “父皇放心,朝中诸事儿臣与几位阁老商议着勉力维持,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话锋一转,眉头紧锁,露出恰到好处的忧国忧民之色。

  “只是北境边关近日又有异动,此事关系重大,儿臣实在不知该如何决断,日夜盼着父皇您能醒来主持大局啊!”

  他这话说得巧妙。

  既表露了自己在皇帝昏迷期间的辛劳,又抛出一个棘手难题,暗示朝局离不开皇上。

  同时也隐隐点出自己代理监国的身份和面临的压力。

  皇帝听着,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些,眼神也变得更为忧心。

  一直静立在一旁观察的白奕见状上前一步,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手法极稳的在皇帝颈侧某处穴位轻轻一刺。

  不过片刻,皇帝喉间一声轻响,随即便猛地咳嗽了几声。

  “太……太子呢?景玄……为何不在?”

  皇后闻言,立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悲切。

  “陛下,景玄病重,一直昏迷不醒,至今仍在东宫将养,太医说,情况甚为凶险。”

  这是之前跟林清芃约定好的,将萧景玄的伤势描述得极其严重,命悬一线。

  皇帝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剧烈的情绪,又是一阵急咳,脸色涨红。

  白奕立刻上前,再次施针稳住皇帝的心脉。

  萧景宇趁机接话。

  “父皇保重龙体!太子之事儿臣也痛心疾首,可国事不能一日无人主持,儿臣这才担起监国之责,请父皇责罚。”

  他再次强调监国二字,并将自己置于一个临危受命的位置。

  皇帝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萧景宇。

  寝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皇帝粗重的呼吸声。

  皇后垂泪不语。

  萧景宇则是一脸沉重与恭顺,等待着皇帝的回应。

  良久,皇帝似乎终于积攒起一些力气。

  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景宇,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既如此,这太子之位……”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求陛下为臣妾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