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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帝都,慈宁宫。

  “废物!一群废物!”

  名贵的瓷器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化为一地碎片。‘太后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在昏暗的宫灯下显得格外狰狞。

  王皓身死的消息,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和整个王家的脸上。

  “姑母息怒。”

  户部尚书王振南躬身立于一旁。

  虽然声音沉稳,但那双死死攥紧的拳头早已暴露了他内心的滔天杀意。

  “叶白此人,胆大包天,竟敢不将您与我王家放在眼里!此等狂徒,若不尽早铲除,必将成为我等心腹大患,成为下一个韩雄!”

  “韩雄...”

  提到这个名字,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与怨毒。

  “此人不除,本宫寝食难安。”

  这么多年来,谁不知道镇西侯韩雄名为大乾之臣,实则听调不听宣,只认龙椅上的皇帝,乃是铁杆的保皇一派。

  先皇在时,韩雄立下了赫赫战功,也是先皇最信任之人。

  可先皇离世之后,韩雄从未表态支持谁上位,只是默默镇守凤翎关,就在夏凝裳登基后立刻送来恭贺的大礼,这态度不言而喻。

  可以说王家这些年来做的事情,韩雄并不是不知晓,只是没有涉及到皇帝的安危和性命。

  一旦危及皇帝性命安危,她丝毫不怀疑韩雄会率军直奔帝都。

  韩雄!

  一直都是他们王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

  “没错!”

  王振南的声音阴冷如毒蛇。“如今叶白又与韩雄那老匹夫的义女定下婚约,这分明是要彻底绑在韩雄的战车之上!日后若是他二人联手,助那黄毛丫头对付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的脸色愈发阴沉,她心中的杀意,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她决不允许再出现一个不受她控制的军中巨擘。

  “传哀家密令,”她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刺骨。

  “无论如何,先断了韩雄这条臂膀!让那夏凝裳知道,没了七杀军,她就只能乖乖听哀家的话!”

  ...与此同时,凤鸾殿内。

  女帝夏凝裳听着心腹女官传来的密报,得知叶白竟真的当机立断,斩杀了王皓时,那双清冷的凤眸之中,瞬间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彩。

  “好!好一个镇西将军!”她喜出望外,忍不住击节赞叹。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叶白竟然胆子大到连王家的人都敢直接杀了,这不正是她所期望的么?

  叶白,果然没辜负她的厚望!

  “可是陛下。”女官却是忧心忡忡。

  “太后与王家得知此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叶将军他...恐怕会有危险。”

  “放心。”

  夏凝裳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深邃与冷静。

  她的眼中满是戏谑和冷漠。

  “朕早已料到他们会有行动。朕针对他们的杀招,也已经开始布局。”

  夏凝裳冷冷一笑。

  “究竟鹿死谁手,就看接下来的了。”

  ...数日后,明月关。

  柳梦璃终于接到了来自大周皇帝的回信。

  当她展开那封盖着玉玺的国书时,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

  信中。

  皇帝对她的智勇大加赞赏,却对自己那番“牺牲皇子”的言论绝口不提,只催促她尽快与大乾达成协议。

  父亲说的果然没错。

  柳梦璃忍不住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望。

  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大周皇帝陛下演给天下人看的一场戏码。

  他真正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赎回那个他最看重的儿子。

  慕容归鸿!

  士卒们为了大周抛头颅洒热血,十数万大军战死,大周老将军周穹战死沙场。

  然而这一切的悲壮换来的却只是皇帝的漠不关心,从头到尾考虑的都是自己那个被俘虏的皇子?

  她心中虽对朝廷失望,却也只能强压下这份情绪。

  毕竟。

  价值十万金的战马、粮草与军械,就这么白白送给大乾,她依旧心有不甘。

  然而,当她硬着头皮再次来到镇西军帅帐,准备与叶白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拉锯战时,得到的回复却让她当场愣在了原地。

  “可以。”

  叶白听完她那用战马抵债的提议后,竟想也未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你不再考虑考虑?”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柳梦璃措手不及。

  在她看来,叶白此人贪婪无比,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答应才是。

  “有什么考虑的,就按照这个来办吧!”叶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将她请了出去。

  柳梦璃被请出大帐,人都是懵的。

  叶白,真就答应了?

  “不愧是夫君,大周竟然真的想到了这个蠢办法!”

  上官玥站在叶白身后,激动地声音都差点没压住。

  叶白拍了拍她的手,嘴角也满是戏谑。

  “这还得多谢大周皇帝的猪脑子!”

  柳梦璃其实不知道。

  十万金,从来都不是他的真实目的。

  他真正想要的,正是大周那数以万计、大乾可遇而不可求的精良战马!

  有了这批战马,他麾下的五万镇西军,便可尽数转为骑兵,成为一支真正来去如风、战力无可匹敌的精锐之师!

  届时看似大周少付了很多金银珠宝,实则敌弱我强。

  温水煮青蛙,这便是他真正的计谋所在。

  ...与此同时,大周皇宫,御书房内。

  一名太监悄然入内,低声禀报道。

  “陛下,算算时日,国书此刻应已到了柳将军的手上了。”

  “嗯。”

  大周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泛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冰冷。

  他缓缓开口,问道:“朕让你办的事,可曾隐晦?”

  “陛下放心,万无一失。”

  “好,退下吧。”

  待太监离去,空荡荡的书房内,只剩下皇帝一人。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串早已被摩挲得温润光滑的佛珠。

  那是昔日还是皇子之时,他的老师老护国公柳盛之父—柳擢,送给他的生辰贺礼。

  他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望着西南的方向,幽幽地开。

  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决绝。

  “师傅啊...别怪朕。”

  “要怪,就怪你那个好儿子柳盛,太不知进退...”

  “这大周的天下,终究...”

  “只能是朕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