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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之上。

  秋风萧瑟,卷起漫天枯叶,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叶白一行十三骑,已然离开了繁华的司隶地界。

  马蹄踏在坚实的土路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仿佛在为这趟危机四伏的归途,敲响沉闷的战鼓。

  “老祖宗,俺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

  叶二牛策马紧随叶白身侧,那双在山林中磨砺得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密林,“太后那老妖婆,当真会如此轻易地放我们离开?”

  叶白并未回头,只是淡然一笑,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自然不会。这前方的路上,怕是早已为我们备下了一份‘大礼’。”

  话音刚落,两侧的密林之中,骤然响起一阵密集的破空之声!

  “咻!咻!咻!”

  数十支淬了剧毒的弩箭,如同毒蛇吐信。

  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朝着车队的核心——叶白与梦仙儿所在的马车,爆射而来!

  “保护老祖宗!”

  叶二牛怒吼一声,与其麾下十名亲卫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竟不闪不避,反而催动战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移动的盾墙,将那致命的箭雨,尽数挡在了车厢之外。

  “噗!噗嗤!”

  利箭入肉的闷响声接连响起,数名亲卫当场被射落马下,鲜血染红了衣甲。

  “找死!”

  叶二牛虎目圆睁,他一把拔出插在肩头的弩箭,正欲率众反击。

  然而,还不等他下令,一道冰冷而戏谑的声音,已然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就这点本事,也敢学人当刺客?”

  只见叶白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车顶之上,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弓,弓弦早已拉满如月。

  “着!”

  一声轻喝,箭矢离弦!

  那箭矢竟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

  如同流星追月,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穿了一名刚刚从林中现身的黑衣杀手的咽喉!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老祖宗早就料到你们这群狗东西会来送死!”

  叶二牛看着叶白的动作,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猛地一挥手,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动手!”

  刹那间,那看似平静的密林深处,竟猛地爆发出数百声整齐划一的怒吼!

  “杀!”

  近千名早已埋伏在此的“武卒”将士,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洪流。

  手持战刀,从四面八方,朝着那群刚刚才现身的数百名黑衣杀手,发起了毁灭性的反冲锋!

  原来。

  叶白早已算到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便将麾下千名精锐化整为零,提前在这归途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天罗地网!

  “不好!中计了!”

  为首的黑衣杀手见状,亡魂皆冒。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精心策划的必杀之局,竟成了对方瓮中捉鳖的陷阱!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武卒”将士们久经叶白的“魔鬼训练”,又配发了镇西军最精良的兵刃,战力早已今非昔比。

  面对这些虽是精锐、却早已阵脚大乱的杀手,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战斗便已结束。

  数百名名震帝都的王家死士,竟无一活口,尽数被斩于刀下。

  “呸!”

  叶二牛将一名杀手的头颅踩在脚下。

  对着帝都的方向,怒声咆哮:“太后!你这出尔反尔的老妖婆!俺老祖宗何曾将你放在眼里?!”

  叶白缓缓从车顶跃下,看着这一地的尸首,眼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既然她不仁,那便...休怪我不义了。”

  ...与此同时,司隶境内,王家祖宅。

  这座象征着大乾顶级门阀荣耀的府邸,在寂静的夜里,悄无声息地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这座奢华的府邸时,照亮的,却不再是往日的富丽堂皇,而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惨状。

  王家主家,三百一十三口,无论男女老幼,尽数被屠戮一空!

  府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而库房之内,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更是被洗劫一空!

  消息传回帝都,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瞬间引爆了整个朝堂!

  慈宁宫内。

  “噗——!”

  太后听闻噩耗,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心血狂喷而出,当场便气晕了过去。

  而户部尚书府内,王振南在接到消息的瞬间,更是眼前一黑,连喷三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彻底昏死过去。

  整个王家,乱成了一锅粥。

  待到太后悠悠醒转,她甚至顾不上自己凤体的安危,便已发疯似的冲入了户部尚书府。

  当看到自己那原本意气风发的侄儿,此刻面如金纸、人事不省地躺在床榻之上时。

  她心中那最后一丝理智,终于被滔天的恨意所吞噬。

  “叶白!”

  她状若疯魔地嘶吼着,那双保养得宜的眼中,充满了嗜血的疯狂。

  “哀家要杀了你!哀家要将你碎尸万段!哀家要昭告天下,你叶白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然而,床榻之上的王振南,却在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自己的姑母,那双黯淡的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野心与贪婪,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姑母...够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充满了疲惫。

  “那叶白...是个疯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们...我们斗不过他的。”

  “住口!”太后怒斥道,“我王家何时怕过?!”

  “可是,主家已经没了!”

  王振南凄厉地哭喊起来,“王家只剩下我们这一支了!若是再斗下去,我们王家...就真的要绝后了啊!”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叶白那雷霆万钧、不留半分余地的狠辣手段,彻底击溃了他心中所有的骄傲与防线。

  然而,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太后,又岂会听得进他这番话?

  她看着自己这个早已被吓破了胆的侄儿,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与鄙夷。

  王振南看着她那疯狂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他知道,自己这位姑母,已经彻底没救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中却已在暗暗盘算着,该如何为自己,为王家这仅剩的血脉,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太和殿之上,气氛死寂。

  王家主家被灭门的消息,让所有官员都噤若寒蝉。

  龙椅之上,夏凝裳听着奏报,心中在震惊于叶白手段狠辣的同时,竟也生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快意。

  “陛下!此事必须严查!定要将那幕后主使碎尸万段,以慰王氏一族在天之灵!”

  太后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错!”

  一名王家派系的官员立刻出列,指着西南的方向,悲愤地说道。

  “此事,定然与那叶白脱不了干系!恳请陛下降旨,将其就地正法!”

  夏凝裳凤眸微凝,声音冰冷地问道:“哦?你有何证据?”

  “我...”那官员一噎,支支吾吾道,“我...我猜的!”

  “放肆!”

  夏凝裳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无凭无据,便敢在此公然污蔑我大乾的镇西将军?你当这朝堂,是你家的后花园吗?!”

  随即,她话锋一转,朗声道。

  “传朕旨意,命大理寺与京兆府,即刻成立专案,联合彻查此事!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我大乾的天子脚下,行此等灭绝人性的恶行!”

  她知道,叶白行事,必定滴水不漏。

  这所谓的“彻查”,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一场戏罢了。

  就在太后**被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之际。

  夏凝裳的心腹,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关鑫,缓缓出列。

  “陛下,臣亦有本奏。”

  他对着龙椅深深一揖,随即转向早已心神不宁的王振南,朗声道:“户部尚书王振南,身有残疾,德不配位。依我大乾祖制,恳请陛下,革去其户部尚书一职!”

  “你!”太后怒不可遏。

  “母后。”夏凝裳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乃祖制,不可忤逆。王爱卿为国操劳多年,如今身心俱疲,也是时候...该好好歇息了。”

  话音刚落,一名御史再次出列,手中高举着一卷厚厚的奏折。

  “陛下!臣,弹劾原户部侍郎李牧、工部侍郎赵...”

  他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依附于王家的数名核心官员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证,尽数抖了出来!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好!好啊!”

  夏凝裳“勃然大怒”,“将这些国之蛀虫,给朕尽数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这一连串的雷霆手段,如同一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打得太后与王家**措手不及,溃不成军!

  太后看着龙椅之上那个早已脱胎换骨、帝王之威初显的女儿。

  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