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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太极殿御书房。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密报,他整个人顿时不淡定下来。

  不是让混小子修两条驰道嘛,怎么还与造反联系起来。

  若说混小子会造反,李世民是一百个不相信。之所以敢如此说,主要是他太自信了。

  他李世民很确信,只要他活着一天,玉儿都不可能有谋反之心。

  以高明与玉儿间的关系,高明登基后玉儿也不会有不臣之心。

  但孝恭密信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不得不防啊。

  有个无比妖孽的女婿,着实令人脑壳疼。

  “来人,将房相......”

  李世民迟疑一下,最终将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高重小碎步跑进来:“陛下,您找老奴?”

  “嗯,将太子叫过来。”

  听说父皇喊他去御书房,李承乾眼里满是诧异。

  “高公公,父皇为啥召孤去御书房?”

  “回殿下,河间郡王刚刚送达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李承乾满是疑惑。南诏国都已经灭掉,还用得着八百里加急?

  带着满肚子疑惑,李承乾很快来到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

  “哈哈哈...高明你来啦。去备桌酒宴,朕与太子好好喝一顿。”

  “啊??”

  李承乾有些受宠若惊。如此和颜悦色的父皇,他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自家儿子满脸拘谨,李世民不由得叹口气。

  他拍拍李承乾的肩膀:“放松点,朕又不是老虎。”

  “父皇教训得是!”

  酒过三巡,李世民将八百里加急递给他。

  “看完后说说你的看法!”

  李承乾一目十行的看完,越看他心中越是忐忑。

  天啦,王叔信里的意思,莫不是说妹夫有不臣之心?

  那...那怎么可能!!

  “父皇,王叔肯定夸大其词,妹夫不是那种人。”

  李世民心中有些失落,太子哪里都好,就是太相信玉儿。

  思虑许久。

  李世民猛地抬头,虎目中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高明,倘若朕不再你继位的话,能压得住玉儿吗?”

  “啊这......”

  李承乾咬咬牙:“儿臣但无他求,希望父皇一直龙精虎猛,长命百岁。”

  看着李承乾真诚的眼神,李世民心里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儿子很孝顺,难过的也是他的孝顺。

  作为将来掌管庞大帝国的皇帝,不心狠手辣的话,如何统治下面的臣民。

  李世民冷哼一声:“别打马虎,说实话。”

  “父皇放心,儿臣能压得住妹夫。再说......”李承乾迟疑着继续道:

  “儿臣相信长乐与妹夫!”

  李世民不置可否,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离开。

  看着巍峨耸立的太极殿,李承乾心里颇不是滋味。

  父皇他是不是太多疑!

  妹夫多好的一个人,怎会有谋反的心思。

  倘若他真想造反的话,怎会每年往东宫,送大几十万贯的铜钱。

  说他散尽家财修驰道,只是为了造反,妹夫他得有多傻!

  唉!

  生在天家,是非就是多啊。

  ......

  暮春三月,长安城内的柳絮渐渐变少。倒是槐花的甜香一缕一缕,趁着午后微醺的风,悄无声息地漫进车厢里。

  端坐在平稳行驶的马车内,长乐指尖无意识捻着袖口上的金线缠枝莲纹。

  车窗外是朱雀大街惯常的喧嚣。贩夫走卒的叫卖,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声响,混杂着不知哪家香铺里飘出的香味,一股脑儿地涌进来。

  那甜香……

  长乐微微蹙蹙眉,不是槐花清浅,倒像某种精心调配过、带着些许媚意的暖香。

  待在长安的波斯女奴,她们倒是喜欢用这种香味。

  唉!!

  只是想到兄长说的话,长乐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此刻她只想早点见到自家夫君。

  念头一起,便有些压不住。只是夫君近日常常晚归,说是鸿胪寺公务繁忙。

  南诏初平,羁縻州县的设置、使节的安置,千头万绪。

  长乐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她是大唐的嫡长公主,自小受的教导是端庄持重,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父皇的猜忌,令她此刻有些坐立难安。

  要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迟早在心间长成参天大树。

  眼下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父皇的年岁已高,迟早有驾崩的一天。

  可是太子哥让她当内应,着实有些伤她的心。

  马车在公主府后苑停下,早有仆役上前安置脚凳,打起帘子。长乐扶着侍女的手下车,步履从容的下了马车。

  府内一切如常。亭台楼阁、花木扶疏。下人们见到她,纷纷躬身行礼,安静而有序。

  回到正院,照例先去看看两个孩子,瞧着他们天真烂漫的笑脸,心头的阴霾才稍稍驱散些许。

  待到晚膳时分,魏叔玉遣人回话,说是鸿胪寺尚有要事,让她不必等候。

  长乐用完晚膳,安置好两个小家伙,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上来。

  她踱步到魏叔玉的书房,里面有他残留的气息。

  书房里收拾得齐整,紫檀木的大书案上,各种公文摞得老高。

  长乐走过去,指尖拂过冰凉的案面,目光扫过书桌上的卷宗。

  正待转身离开,脚步却是一顿,不敢置信的回过头。

  她神情凝重的捏着密信,顿时张大着嘴巴,眼底带着深深的震撼!

  真是奇怪,这封密信不是在母后手中,啥时候被人放到公主府的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