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冷刺骨的月光打在女人轻微颤抖的浓睫上。

  一直密切注意她的姜芥和谢忱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

  姜芥惊喜地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姐姐……姐姐,我是阿芥啊,姐姐,你醒了对不对?”

  谢忱原本懒散的站姿下意识端正了些。

  神情仍是冷淡。

  那双矜贵傲气的凤眸却微微松动下来。

  ……

  没过多久,商亭便急匆匆从实验室赶过来,他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换下,额头坠着细密的冷汗。

  商亭轻轻抬手碰了碰般姝额头的温度。

  烧退了。

  没有觉醒异能。

  病毒扩散。

  他脸色几乎一瞬间惨白下去。

  “商亭……”般姝缓缓睁开眼,四肢无力,她说话还有些困难,“我怎么了?”

  商亭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丝,将所有负面情绪尽数收敛,“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我们就去吃奶黄包。”

  “好。”

  姜芥按捺性子安静等在一旁。

  不争不抢。

  乖巧得惹人怜爱。

  相比之下,谢忱好似就要嚣张许多。

  狭长漂亮的凤眸斜斜睨了眼般姝,心里明明也很担心她,但说出的话就有点半死不活的,“终于舍得醒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像十年前那样抛弃我呢。”

  皮笑肉不笑。

  十分阴阳。

  好吧。谢忱说完这句话也很懊恼。

  他倔强地抿唇,扭头看向窗外,眸中情绪明明灭灭。

  般姝低低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明白这具身体怎么了。普通人被丧尸咬了一口,正常情况下,要么觉醒异能,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就是同化成丧尸。biqikμnět

  但她现在——

  没有变成丧尸。

  也没有觉醒异能。

  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

  死。

  般姝依稀想起自己死过一回。裹挟着寒冷刺骨的阴风,般姝整个大脑突然天翻地覆地疼痛起来,她竭力维持着平静,不让床前争风吃醋的男人们看出她的异常。

  傅岑。

  傅岑是谁……

  般姝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开系统空间里的任务面板,却在看到那人的名字时产生了一种极其割裂的的荒谬感。

  她的第五位攻略目标。

  也叫傅岑。

  姜芥最先看出般姝的不对劲,“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般姝缓缓摇头,她轻笑,“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三个男人离开后,般姝微仰着头,缓缓阖上眸子。

  指尖慢吞吞地点着白皙如玉的下颌。

  说起来。

  这个傅岑也该出现了吧。筆趣庫

  下午的时候方含来这里陪她。

  见般姝脸色还很苍白,方含心疼地直抽冷气,“那群该死的丧尸,我迟早给那群畜生锤爆脑浆!”

  般姝笑着安抚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关系的。”

  方含拿起果盘里黄澄澄的橘子,她一边动手剥皮,一边和般姝闲聊,“听说商教授的丧尸血清剂有新的进展了,之前那实验感觉也没多大盼头……但自从你受伤之后,商教授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不眠不休,我看着都胆战心惊,我估计商教授这么拼命十有八九是为了你。”

  般姝只笑笑不出声。

  “我听叶军说,商教授发现……只要有丧尸王的精血,丧尸血清剂就可以研究出来了!”说这话时,方含神色激动。

  这的确令人激动。

  丧尸血清研制出来,就意味着末世即将结束。

  “军部高层基本也都来了,其中一个叫……叫什么傅岑的,”方含顿了顿,朝般姝挤眉弄眼,“绝对是你的菜,太他妈帅了!!比闻曜和商教授他们还帅!”

  又是傅岑。

  般姝古怪地蹙了下眉。

  因着一个傅岑,般姝好几次想要出去走走都被商亭和闻曜拒绝。

  般姝也只好继续躺在床上。

  静静发霉。

  不过她没想到和傅岑的撞见那么机缘巧合。

  外面又下了雪,般姝浑身冰凉,她以前就容易手脚生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丧尸咬了一口的副作用,般姝只觉血液都寸寸冷凝起来,整个被冻成冰塑。

  她趴在窗前看雪。

  被关闷了,她就趴在窗边,听雪吹风。

  在这寒冷的雪天,般姝忽地眼神一滞,眼前虚幻的五官渐渐凝成实质。她愕然地看着他,脱口而出,“纪衡?!”

  男人微微讶异地抬了抬眉梢,雪中精致的五官彻底显露于人前,他生得极好,也与那人极相似……

  般姝恍惚了阵。

  这才惊觉这人不是他。

  “抱歉。认错人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微末的笑意,又似纵容,“无妨。”δ:Ъiqikunēt

  “你叫什么。”她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单手懒懒托着腮帮子,眼皮半耷着问。

  “傅岑。”

  般姝又愣住。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修长的指节微屈,抬手扣了扣窗户。

  “你是般姝。”

  “你认得我?”

  “嗯,认得的。”

  又静默无言,傅岑眉间落了雪,要说他与纪衡哪里不像,大概就是眼睑下那颗血红小痣。

  纪衡有。

  而傅岑没有。

  除此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般姝在以前的任务世界也遇见过和纪衡很像的男人,祝容珩,她到现在还记得,名字也有些相像。

  可与傅岑比起来,似乎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如果把傅岑和纪衡放在一块,即便是般姝,可能也会错认。

  “身体好些了吗?”他的声音清冽又温和,不会让人感到冒犯,“身子不好的话,还是不要贪凉得好。”

  般姝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看。

  闻言,懒懒眯了眯眸,她伸手接住一小片雪,“就那样吧。”

  傅岑拧了拧眉。

  他不喜她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闲散模样。

  “还是多注意些……”

  “傅指挥官原来这么唠叨啊。”般姝笑眯眯地撑着脑袋,“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么?”

  傅岑沉默良久。

  他伸手轻轻将她发间的白雪拨开,深邃的眉眼盯着般姝看了半晌,叹息,“姝姝……”

  极悠远的。

  却直接撞击了般姝的灵魂。

  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只是一瞬间掉了眼泪。

  傅岑无奈地细细擦拭她脸颊边的泪水,冷玉般的手指微凉,却在触及般姝的皮肤时,微微生出了一丝热意。

  “如果早知道要让你这样难过……”

  他顿了顿。

  眸子温和,“罢了,让你难过,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