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长生久视 第144章 遇事不决问父皇

小说:我在大明长生久视 作者:青红 更新时间:2025-07-20 06:03:48 源网站:2k小说网
  众大佬有理由愤怒。

  从剥削者沦为被剥削者,不发飙才怪。

  内阁也有苦衷,这个两头堵的问题,只能用两头堵的方式来解决,只让地方两头堵,必然出事,朝中也要扮演两头堵的角色。

  地方上,县级官吏是真正做事的人;朝廷中,六部九卿是真正做事的人。

  从这个角度出发,内个三学士的算计没毛病。

  还有就是责任必须要切割,必须要有人担责,且担责的一方级别不能太低,太低不足以彰显权威,也不能太高了,太高就没办法甩锅。

  客观来说,内阁的主张和算计十分合理。

  皇帝不能错,可仅皇帝一人没有错不够,内阁也不能错……

  当然,这其中也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私心。

  高拱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个根本性的难题,唯一的解决之法就是朝廷同时拥有发表权和解释权,世上不乏好人,也不乏坏人……总要有人做坏人。”

  李春芳说道:“朝廷必须有退路。”

  张居正:“总要有人牺牲。”

  “为何牺牲的是六部,是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众人愤怒。

  话到这个份上,已经没办法好好说话了,更无法心平气和。

  三人索性也不装了,

  一向老好人的李春芳,淡然说道:

  “因为内阁凌驾于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之上,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高拱说道:“如内阁和皇上之中,必须选一个,那只能是内阁,同理……也是一样。”

  张居正颔首:“都是为了大局。”

  众大佬震怒。

  “皇上,内阁一家独大,于江山社稷而言,是祸非福啊皇上。”

  “皇上,内阁狼子野心,还望三思啊。”

  “皇上如执意如此,请允准臣告老还乡。”

  ……

  朱载坖也有些犯难,只好安抚道:“诸位爱卿稍安勿躁,此番召众卿来只是为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并非决策,朕会一思再思,再思儿三思。”

  一群人并不买账。

  问题已经发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找到了,可这个方法,却难以让他们接受。

  都是聪明人,明白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众大佬齐齐下拜,异口同声道:“请皇上收起开办大明日报的决心!”

  “众卿快快请起。”

  “请皇上收回!”

  “……”

  朱载坖只好看向内阁三人。

  三学士却罕见的无视了皇帝的求助,这本就是个两头堵的难题,正如百姓与杂役,杂役与官吏……

  最终,只能靠皇帝这个裁判。

  朱载坖却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个两头堵的难题,还没堵到下面,先把他给堵了……

  许久,

  “爱卿都请回吧,朕好好思量。”

  言罢,不等众人如何反应,径直离开了国师殿……

  ~

  大高玄殿。

  了解始末的朱厚熜仔细想了想,道:“集权既是皇帝的集权,也是大臣的集权,没可能既要集权,又要制衡,你只能选一个,你更倾向选哪个?”

  朱载坖苦笑道:“儿臣正是因为不知如何抉择,才来叨扰父皇。”

  朱厚熜默了下,问:“你能接受皇权旁落吗?”

  “这……不至于此吧?”朱载坖说道,“依照大明的制度,根本没可能发生王莽篡位的情况,就连霍光那种级别的权臣也难出,大明不是汉朝,纵是开办大明日报,纵是内阁权柄再度提高,也不会皇权旁落!”

  顿了顿,“昔年武宗驾崩的那段时间,杨廷和可谓是风头无两,傲视群雄……可即便是那个状态下的杨廷和,一样要规规矩矩办事,依照武宗遗诏,遵照祖宗家法,父皇过于忧虑了。”

  朱厚熜失笑摇头。

  朱载坖愕然,迟疑着说:“父皇是说因为永青侯?”

  “你以为呢?”

  “儿臣以为……”朱载坖仔细想了想,道,“即便没有永青侯,杨廷和还是只能遵从武宗遗诏,遵照祖宗家法,父皇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有没有永青侯,都只有这一个结果。”

  “不错。”

  “那父皇何以……?”

  朱厚熜叹了口气,道:“我再换个问法,你是更在意一家,还是更在意千万家?”

  朱载坖想都不想,直接道:“自然是千万家。”

  “既如此,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朱厚熜笑了笑,既有欣慰,也有酸楚,轻叹道,“你说的对,大明不是汉朝,不会有王莽,也难有霍光。”

  闻言,朱载坖打消了心中的忧虑,同时,也有些奇怪,问道:

  “父皇有所忧虑?”

  “你既已坚定了信念,父皇的忧虑也就不是忧虑了。”朱厚熜怔然道,“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朱载坖缓缓点头,叹道:“这件事注定没办法和和气气,唉……六部九卿都吵着要辞职呢。”

  朱厚熜哂然一笑:“大明何时和和气气过?”

  朱载坖怔了怔,苦笑点头:“儿臣想去一趟连家屯儿。”

  “去了也是白去。”朱厚熜说道,“内阁三人给出的解法是最优选,也是唯一的选项,李青也会这么选,你找他没意义。若是想让他为你平息六部九卿的愤怒……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朱载坖陡然有些不舒服,闷闷道:“儿臣不觉得永青侯会袖手旁观。”

  “遇大事,李青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这是大事吗?”

  “这还不是大事?”

  “没有解法之前当然是,有了解法就不是了。”朱厚熜嗤笑道,“你都有答案了,还指望李青帮你平事?”

  朱载坖突然有些伤情,自嘲道:“儿臣真是……福薄德浅啊。”

  “你以为父皇走到今日这一步,全是靠着李青?”朱厚熜被儿子给逗乐了,笑骂道,“你爹我刚登基那会儿,外有杨廷和,内有张太后,总比你这会儿难吧?李青在哪里?”

  “杨慎喊出‘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之语时,李青又在哪里?”

  “是,李青给了我答案,可真正践行的时候,从来都是你爹我一人的努力,甚至许多答案,都是你爹我自己悟出来的……”

  “呵,你难?你能有多难?你难?谁又容易了?”

  “你难过宪宗皇帝?你难过中宗皇帝?你难过成祖文皇帝?你难过太祖高皇帝?”

  朱厚熜没好气道,“今父皇在,能给你解一时之难,可父皇又能护你多久,你也别指望李青,未来相当长的时间,他的战场都不是庙堂了。”

  顿了顿,“你是皇帝,你有自己的股肱之臣,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经。”

  朱载坖苦笑叹息:“永青侯也说过和父皇类似的话,可儿臣……唉,儿臣本事不济。”

  “其实,也不需要你多英明,只要在大事上不糊涂就成了。”

  “……”

  朱载坖苦叹道:“儿臣预感,未来……大明只会更难。”

  “难的从不是大明,难的只是皇帝,只是大臣,只是当权者……”朱厚熜说。

  “敢问父皇,儿臣该从哪个方向努力?”

  “不用想这么远,做好当下就是了。”朱厚熜说道,“相信你儿子,相信李青,相信未来的大臣,不必徒增内耗。”

  朱载坖苦笑道:“父皇言之有理,可儿臣怎敢懈怠?”

  “我几次说过,不要太用力,用力过猛只会透支你的心力,不然,未来终有一日……你会承受不了。”

  “儿臣不明白。”

  “该你明白的时候你自会明白。”

  朱载坖不理解:“现在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而是……算了。”朱厚熜说道,“答应父皇一件事。”

  朱载坖躬身道:“父皇请说。”

  “如果有一天,你感觉太累,甚至感到万念俱灰,不要跟人过不去,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朱厚熜帝王之气尽去,慈祥且温和的说:“累了,倦了,就躺一躺,没什么的,不要难为自己。”

  朱载坖无奈道:“父皇,儿臣不及您万一,你这样说话……儿臣完全不明所以啊。”

  “没关系,记住就好。”

  朱厚熜拍了拍儿子肩膀,“真到那时候,你可以学一学父皇,放心好了,父皇不会怪你不争气。”

  朱载坖哭笑不得道:“您总是喜欢做谜语人。”

  “哈哈……这也是为你好,我这叫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载坖失笑道:“父皇您就不怕儿臣终其一生,也不能领悟?”

  “不会的。”朱厚熜敛去笑意,叹道,“该你明白的时候,你一定会明白,这个期限……不会太长了。”

  朱载坖苦笑,索性也不问了,趁这机会,将高拱对融合漠北的谏策,以及张居正对西域的谏言,一并说与了父皇……

  “高拱这个想法是不错,不过……”朱厚熜说道,“兵行险招不是帅才,张居正就好很多。”

  “父皇的意思是,融合漠北,一鼓作气不可取?”

  “不是,可取。”朱厚熜道,“我是说,于宰辅来而言,高拱的这个性格不太好。”

  顿了顿,“我知道你更喜欢高拱,可大明更需要张居正的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