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熟悉的感觉……”

  赤炎昭胸膛剧烈起伏,双拳下意识攥紧。

  他死死盯着姜道玄的面孔,心神震颤。

  “我……我明明见过他……可为什么,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隔着无尽时空,看见了一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旧人。

  可当你试图伸手抓住,那记忆却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片空白。

  “该死!”

  赤炎昭低吼,额头青筋暴起。

  自从从遗迹中复苏,他虽然恢复了巅峰修为,但脑海中却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每每试图去回想,就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此刻,这份痛楚再次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姜寒见状,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他,关切道:

  “前辈,您怎么了?”

  赤炎昭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无碍。”

  可他眼中的惊疑与不安,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他盯着战台上的姜道玄,喃喃低语:

  “此人……究竟是谁?他与我……是否来自同一个时代?还是……某位故友的转世?”

  这一刻,赤炎昭的心中涌起无尽疑惑,神思翻涌。

  而他的目光,始终未曾从姜道玄身上移开。

  姜寒敏锐察觉到赤炎昭神色的异样,忍不住开口:“前辈,您这是……?”

  赤炎昭回过神来,目光凝在战台上方那行金色字迹。

  他唇间缓缓溢出一个名字,低沉如叹息:

  “姜道玄……姓姜?”

  他转头看了姜寒一眼,眼神中带着探究与压迫:“小子,此人与你是何关系?”

  姜寒心中微微一紧,但随即抬起下巴,眼神骄傲:“自家的族长大人!”

  话音落下,赤炎昭瞳孔骤缩。

  他本还以为此人只是某个新近崛起的妖孽散修,却没料到,竟是这小子的靠山。

  “呵……”他心中冷哼一声,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好啊,小子,你是想借此敲打老夫吗?”

  念头闪过间,战台上忽然浮现新的光芒。

  【匹配成功!】

  轰隆!

  随着虚空光门缓缓开启,一道灰袍身影自其中走出。

  那是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神态沉凝如山岳,剑眉星目,双手负在身后。

  可就在他踏出的一瞬,虚空轰鸣,滔天剑意席卷八荒!

  哪怕有万战神台的隔绝,观战席上无数修士仍旧心口发紧,宛如被无形剑锋抵住喉咙,呼吸一滞。

  “好恐怖的剑意!”

  “这……这是谁?!”

  很快,上方的金色信息浮现。

  【名号:沈孤峰】

  【修为:准帝境九重】

  【当前排名:三(十八胜,四负)】

  轰!!!

  全场轰然!

  “是剑门的老祖!”

  “剑尊沈孤峰!五方界群公认的剑道魁首!”

  “嘶——大道尊对剑尊?这可是巅峰之战啊!”

  无数修士炸开了锅,一个个眼神狂热,恨不得立刻将这一幕烙印在心。

  观战席的角落,姜芷微玉手紧紧攥住衣袖,眼神明亮如星辰。

  自从被姜昊等人带来,她已目睹无数战斗,精彩纷呈。

  可这些战斗终究不是纯粹的剑道对决。

  如今,终于等到了!

  “沈前辈……”

  她轻声呢喃,眼神复杂。

  当初,她曾因机缘进入无名剑墓,得到无名帝剑的认可,后来又得剑门庇护,甚至接受过沈孤峰的亲自指点。

  在她心中,沈孤峰与自家族长,皆是剑道之巅的存在。

  “您自诩剑道冠绝当世……那么,您与族长大人相比,谁更胜一筹呢?”

  她心底涌起无比期待,心跳急促。

  这一刻,她仿佛已提前嗅到了剑道争锋的气息。

  随着光芒骤然一敛,万战神台上的景象再次变化。

  原本浩渺星空骤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恢宏大世界!

  烈日当空,万里苍穹映照大地。

  无数群山绵延,古木参天,山川江河,皆在天地间流淌。

  天地灵气如海,宛若为剑道而生的修罗场。

  两座巍峨山巅,遥遥对峙。

  姜道玄白衣胜雪,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如常,仿佛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却已与天地同在。

  而另一端,沈孤峰灰衣猎猎,双眸如剑,剑意冲霄,似要将天穹斩裂!

  山风猎猎,卷动天地。

  两人隔空相望,气机早已暗暗交织,剑意与道意在虚空中碰撞,激起无形的涟漪,令整座天地都在颤抖!

  观战席无数修士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天地间风声猎猎,山川静默,唯有剑意在暗流涌动。

  这时,沈孤峰终于淡淡开口,声音低沉,字字如剑锋交击:

  “久闻大道尊之名,横扫群雄,冠绝一时。今日有幸一战,想必定能使我畅快。”

  声音落下,天地轰鸣,剑道之势更是高涨三分。

  姜道玄神色淡然,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沈道友客气了。”

  “当初我那族中晚辈,曾承蒙道友照拂。”

  “为表谢意,本座今日,正好也略微精通一些剑道。”

  “这一战,我便不用其他手段,单以剑道,与道友一较高下。”

  声音不高,却如雷霆般击入众人耳中。

  轰!!!

  观战席瞬间死寂。

  “什……什么?!”

  “单以剑道对决?!”

  “他疯了吗?!”

  无数修士心神震动,呼吸急促,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宣告。

  与剑尊论剑!这绝不是开玩笑,而是将生死置于一线!

  要知道,沈孤峰可不是“之一”,而是五方界群公认的剑道第一人,坐拥“剑尊”之名!

  谁敢在剑上与他争锋?纵然是准帝巅峰,也要退避三分!

  沈孤峰眼神一凝,收敛了笑意,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沉声开口:“道友所指的,莫不是姜芷微?”

  此言一出,观战席顿时哗然。

  姜芷微脸色微变,玉手紧紧攥住衣袖。

  毕竟,自道盟之主登场以来,关于他与一众姜姓天骄的传闻便层出不穷。

  而如今,当着无数人之面,剑尊亲口点出,瞬间让所有人心头震颤!

  姜道玄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沈孤峰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旋即,他朗声道:

  “既如此,今日一战,自当全力以赴,方能尽兴。”

  “但道友万万不可因小辈之事,特意放水。”

  他心中,从未有过大道尊精通剑道的消息。

  所以他理所应当认为——此人是为了自家小辈,选择放弃长处,来“以短搏长”,表达敬意。

  然而,姜道玄并未回应,只是缓缓抬起一根手指。

  唰!!!

  刹那间,剑意轰鸣,天地为之变色!

  无形剑气如风暴般涌动,席卷万里山河,浩浩荡荡,震得群山齐颤,江河倒卷!

  仿佛这一方天地,化作了一口悬挂虚空的神剑!

  观战席无数修士身躯齐震,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他们只觉得心神一紧,如有一柄无形利剑横在眉心,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这……这是……”

  “剑皇级!!!”

  “而且,还不是寻常的剑皇!”

  圣人们神魂剧震,忍不住惊呼出声。

  大圣们神色骇然,纷纷运转功法抵御。

  至于准帝们,更是面色凝重,一个个心头掀起滔天骇浪!

  沈孤峰瞳孔骤缩,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剑皇之境?!”

  他心头一颤,眼神里第一次浮现出一抹震惊与战意交织的光芒。

  原来,对方说的“略微精通”,根本不是客气,而是真实!

  他终于明白,这位大道尊,根本不是以短搏长,而是堂堂正正,以同样的剑道之巅,与自己对决!

  观战席哗然。

  “天啊!”

  “这……这还是那个大道尊吗?!”

  “他不仅是五劫准帝,连剑道都达到了剑皇层次?!”

  “开什么玩笑!”

  “世间多少天骄修士,毕生都无法触及剑皇!”

  “而他……竟然连剑道也能立于绝巅?!”

  无数修士大脑轰鸣,彻底陷入了混乱。

  他们原以为,这一场是剑尊碾压的舞台,是沈孤峰再次证明剑道魁首之名的时刻。

  可现在看来——这场对决,已是剑与剑的极道争锋,甚至,很可能成为剑道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与此同时,观战席上的剑修们一个个表情僵硬,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尤其是那些修炼数万年的剑圣,一个个神色复杂,心头酸涩得快要滴血。

  “这……这还是剑吗?”

  “若连大道尊这个程度,都只是‘略微精通’,那我们这些剑圣算什么?!”

  有人脸色苍白,喃喃自语:

  “我苦修六万载,凝聚剑心,以为终于登堂入室……结果在他眼里,怕是连入门都不算吧?”

  “剑圣才是入门?”

  “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连剑道的门槛都没摸到?”

  一瞬间,无数剑修集体破防,心态崩溃,几乎有人想当场拔剑自戳以谢天地。

  而观战席上的拓跋昭烈,看着这一幕,却觉得异常熟悉。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古怪:“这话术,怎么这么眼熟……”

  回想起方才与姜道玄交手,对方也说过一句“略微精通肉身”。

  结果呢?他被按在地上摩擦,差点连骨头都被拍散。

  想到这里,他不禁仰头叹息,心中暗暗感慨:

  “大道尊什么都好,就是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

  “他说略微精通,那就代表着彻底无敌。”

  拓跋狩云在一旁险些没憋住笑,差点把老爹肩膀拍断。

  “父亲大人,您放心,您不是一个人,剑修们今天跟您一样,都栽在这四个字上了。”

  拓跋昭烈脸黑如锅底,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万战神台上。

  沈孤峰气息愈发凝重。

  他终于不敢再有丝毫小觑,双目如剑,冷声开口:

  “道友既然剑道高绝,那在下心中亦无负担,可全力出手!”

  轰!!!

  话音未落,恐怖剑意冲天而起,勾动天地。

  顷刻之间,烈日仿佛被剑锋劈开,天昏地暗,电闪雷鸣!

  剑鸣之声震彻九天,山川齐颤,江河倒卷!

  两人脚下的万丈高峰在剑意的对撞下,轰然崩碎,化为齑粉!

  大地裂开一道道沟壑,延伸至万里之外,仿佛大世界都在呻吟。

  就在剑意碰撞至极致的瞬间,沈孤峰终于出手!

  唰!!!

  剑光乍现。

  那一剑,如同开天!

  光芒横亘天地,照耀山河,仿佛自洪荒远古劈下的一道天罚!

  剑锋所至,万物皆寂。

  无数群山化为齑粉,江河蒸腾,烈日被斩裂为两半,星辰在苍穹中哀鸣!

  那一剑,仿佛不是沈孤峰出手,而是整个天地在以剑为意,斩灭万灵!

  观战席上,无数修士心神轰鸣,忍不住惊呼:

  “这……这就是剑尊的剑!!”

  “恐怖,太恐怖了!若换了我们,就算是准帝巅峰,怕也要被一剑诛灭!”

  大圣们汗如雨下,圣人们跪倒在地,准帝们面色惨白,一个个心头狂跳。

  可就在这等毁天灭地的一剑之下,姜道玄却纹丝不动。

  他只是轻轻抬手,手指虚点,一缕清光绽放。

  轰!!!

  清光不耀眼,却似从无尽大道深处流淌而出,带着某种超脱尘俗的宁静与伟力。

  剑光撞击清光,天地轰鸣,万物破碎!

  狂暴的剑意在刹那间爆发,化作亿万剑气横扫八荒!

  可令人震撼的是,姜道玄身形岿然不动。

  他的清光看似渺小,却像是一片无形的汪洋,将那毁天灭地的一剑尽数吞没。

  轰鸣声过后,天地间重归寂静。

  万丈群山早已化为虚无,大地被劈成两半,烈日化为残光,悬挂天穹。

  可在那无边的废墟中,姜道玄仍负手而立,白衣胜雪,风姿如神,仿佛天地之主。

  沈孤峰看这一幕,眉头微皱。

  旋即双手持剑,剑意如海,再度斩出第二剑!

  这一剑,比先前更恐怖!

  剑锋贯穿天地,直斩日月星河,仿佛要将整座世界从中劈开!

  无数修士心神轰鸣,眼中流露出绝望与震撼。

  然而,姜道玄只是轻抬手腕,剑指微微一颤。

  顷刻间,一缕清光再现,恰到好处地迎上剑锋。

  轰!!!

  剑光与清光激烈碰撞,毁天灭地的力量卷席八荒,可最终,结果与上一剑一般——势均力敌!

  沈孤峰眼神骤凝。

  “又是……正好?”

  他不信邪。

  第三轮,他猛然怒喝,浑身剑意如同火山喷涌而出,血气与神魂同燃!

  这一刻,他将自己积累数十万年的底蕴尽数催动,长剑在手,剑身嗡鸣不绝,剑意滔天!

  天地随之扭曲,万物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