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天城之礼铁祝 第863章:第七感与第八感!梦境与记忆的粉碎

小说:东北天城之礼铁祝 作者:礼铁祝 更新时间:2025-07-02 09:41:54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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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儿。

  不是从耳朵眼儿里头灌进去的。

  也不是从你脑子里头自个儿冒出来的。

  那感觉。

  就像是你那黑咕隆咚啥也瞅不见的魂儿。

  让人拿个烧红了的烙铁。

  “刺啦”一声。

  给硬生生盖了个戳儿。

  “别慌。”

  “守住灵台一点清明。”

  “这玩意儿,是冲着‘识’来的……”

  是蜜二爷。

  这老登儿的声音。

  礼铁祝那颗快要凉透了的心。

  像是让人拿电棍给狠狠怼了一下。

  猛地就哆嗦了一下。

  他那只已经松开了大半。

  马上就要跟那截“烂木头”分道扬镳的手。

  又下意识地。

  往回攥了攥。

  “识”?

  啥是“识”?

  礼铁祝脑子里头,就剩下这一团浆糊了。

  他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啥叫“识”啊。

  他这辈子就认识钱。

  还认识他老家炕头上那盘酸菜。

  蜜二爷那句话。

  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可这根稻草,太他**玄乎了。

  他抓不住啊。

  就在他脑子里头乱成一锅炖肉的时候。

  那道苍老的声音。

  又在他魂儿里头响了起来。

  “眼耳鼻舌身,是前五识。”

  “是你瞅世界的窗户,听动静的门。”

  “那蛇崽子,先把你的门窗都给你封死了。”

  “心感,是第六识。”

  “是有人在你家院墙外头转悠,你心里头发毛的那股子劲儿。”

  “它刚才,就是把你的院墙也给推了。”

  蜜二爷的声音。

  不急不缓。

  像是在给他这个文盲扫盲。

  “可人这玩意儿,不光是个院子。”

  “人是个家。”

  “没了门窗,没了院墙,那家还在。”

  “它现在,是要拆你的家啊,小子。”

  “它要拆的,是你那第七识,第八识。”

  “是你的念想,你的根儿。”

  拆家?

  礼铁祝脑子里头“嗡”的一下。

  这下他听明白了。

  **。

  这**灯是想给咱来个强拆啊。

  连个招呼都不打。

  直接就上推土机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还没等他把这股子邪火给拱起来。

  第七个蛇头。

  动了。

  那是个蓝紫色的蛇头。

  瞅着跟一块发了霉的猪肝似的。

  上头还流淌着星星点点的光。

  像是个破败的,正在做梦的星空。

  它那双眼睛。

  眨了一下。

  就那么,轻轻地,眨了一下。

  礼铁祝。

  突然觉得,自个儿有点儿不对劲了。

  他好像。

  不是礼铁祝了。

  不对。

  他还是礼铁祝。

  可这个“礼铁祝”,好像跟他没啥关系。

  就好像,你瞅着镜子里头那个人。

  你知道他叫啥,住哪儿,干过啥**事儿。

  可你就是觉得。

  那不是你。

  那是个演员。

  正在演一个叫“礼铁祝”的,倒霉蛋。

  他脑子里头。

  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一个无比清晰。

  无比**的念头。

  “俺搁这儿干哈呢?”

  “俺不是应该在东北老家那旮旯,盘着腿坐在热炕头上,瞅着窗户外面下大雪吗?”

  “俺媳妇儿应该刚把那锅杀猪菜给炖上,那肉香混着酸菜味儿,飘得满屋子都是。”

  “俺那俩大胖小子,应该刚从外头滚了一身雪回来,正围着锅台,等着偷吃那第一块肉呢。”

  “俺咋跑这儿来了?”

  “跟一条长了九个脑袋的破泥鳅,玩儿命?”

  “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脑子让驴给踢了?”

  这个念头。

  就像是野草。

  在他那快要荒芜的心里头。

  疯狂地长了起来。

  是啊。

  他想起来了。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他这辈子最大的念想。

  就是在自个儿那一亩三分地里头,刨食儿。

  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啊。

  啥**的英雄。

  啥**的兄弟。

  都是假的。

  都是一场梦。

  一场,又冷,又累,还**吓人的,噩梦。

  他想回家了。

  他想醒了。

  他怀里抱着的这截“热木头”。

  是啥玩意儿?

  沉得要死。

  扔了得了。

  他手里攥着的那截“烂木头”。

  又是啥玩意儿?

  冰手。

  松开得了。

  他那颗心。

  那颗刚刚被蜜二爷的声儿给焐热了一丁点儿的心。

  又一次,冷了下去。

  而且。

  比刚才任何一次,都冷得,更彻底。

  因为这一次。

  不是绝望。

  是放弃。

  他不想玩儿了。

  他想回家。

  回家,睡一觉。

  睡醒了,这场噩梦,就该结束了。

  他那只手。

  那只已经使不上半点儿劲儿的手。

  又一次,开始松开。

  而且,比刚才松得,更干脆。

  第七识。

  末那识。

  是“我执”。

  是你对自己身份的,那个顽固的,可笑的,认定。

  当这个“我执”,被污染,被扭曲的时候。

  你,就不再是你了。

  你,就成了你最想成为的,那个逃兵。

  礼铁祝的嘴角。

  在那片谁也看不见的黑暗里头。

  勾起了一抹,释然的,解脱的,微笑。

  回家。

  真好。

  可就在他那根大拇指,即将彻底松开的瞬间。

  就在他那颗奔向热炕头的心,即将彻底摆脱这具沉重肉身的瞬间。

  蜜二爷那道该死的声音。

  又来了。

  “家?”

  “小子,你他**家,早没了!”

  这声儿。

  不像刚才那么稳当了。

  带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暴躁。

  “你媳妇儿,让人给活活烧死在你家那口大锅里头了!”

  “你那俩大胖小子,让人拿刀,一刀一个,就扔在你家院子里的雪堆上!”

  “血,把那雪都给染红了!”

  “你忘了?”

  “你他**忘了你当初,跪在雪地里头,给老天爷磕头,磕得满脑袋是血,发过的毒誓了?”

  “你说过,你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你说过,你要让这帮天杀的玩意儿,连骨灰都剩不下一粒!”

  “这就是你他**家!”

  “你的家,早就让人给点了!”

  “你现在,是个没家的孤魂野鬼!”

  “你唯一的家,就是你身边这帮,能让你把后背交给他们的,瘪犊子玩意儿!”

  “你现在扔下他们,你他**还有脸,回去见你老婆孩子?”

  “你就是个懦夫!”

  “是个连自个儿的种儿都护不住的,废物!”

  这几句话。

  没有一句是脏字。

  可比那最恶毒的咒骂。

  还要,扎心。

  每一句话。

  都像是一把烧红了的,带着倒刺的刀子。

  从礼铁祝的天灵盖。

  一刀一刀。

  捅进他那颗正在做着美梦的心。

  那颗心。

  瞬间,就被捅成了筛子。

  热炕头。

  没了。

  杀猪菜。

  没了。

  大胖小子。

  没了。

  那温馨的,美好的,他一心向往的家。

  轰然倒塌。

  取而代代之的。

  是冲天的火光。

  是刺鼻的血腥。

  是妻子在锅里头,那绝望的,无声的惨叫。

  是孩子们倒在雪地里,那双死不瞑目的,空洞的眼睛。

  “啊——!”

  礼铁祝。

  在那片无声的,死寂的世界里。

  发出了一声,他自己都听不见的,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想起来了。

  他全想起来了。

  他不是什么庄稼汉。

  他是个复仇者。

  他这条命。

  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

  是他老婆孩子,用命给他换来的。

  他得活着。

  他得替他们,看着那帮仇人,一个个地,下地狱。

  他那双空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里。

  流出了两行,滚烫的,他自己也感觉不到的,热泪。

  他那只,已经松开了九成九的手。

  又一次,死死地。

  攥住了那截,冰凉的“木头”。

  他攥得那么用力。

  好像要把自己的骨头。

  都给嵌进那截“木头”里头去。

  他要告诉那截“木头”的主人。

  也告诉他自己。

  对不起。

  大哥,刚才,差点儿就怂了。

  他怀里那截“热木头”。

  他也死死地,搂住了。

  他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去感受那份,他已经感觉不到的,重量和温度。

  因为,那是他的兄弟。

  是他现在,唯一的,家。

  第七感。

  梦境的粉碎。

  礼铁祝,从他自己编织的,那个温暖的谎言里头。

  被蜜二爷,一脚给踹了出来。

  踹回了,这个冰冷的,残酷的,绝望的现实里。

  可他心里头。

  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根儿。

  他的根儿。

  不在那片回不去的黑土地上。

  就在他身边。

  就在他怀里。

  就在他手里。

  可那条该死的蛇。

  好像并不打算,给他半点儿喘息的机会。

  就在他那股子悲愤交加的劲儿,刚从心底涌上来的时候。

  第八个蛇头。

  也动了。

  那是个黑色的蛇头。

  纯粹的,不带半点儿杂质的,黑。

  黑得,像是能把光都给吸进去的,黑洞。

  它那双眼睛。

  甚至都不是眼睛。

  是两个,通往绝对虚无的,漩涡。

  当那两个漩涡。

  缓缓转动的时候。

  礼铁祝。

  突然觉得。

  自个儿,又忘了点儿啥。

  他刚才。

  为啥要哭来着?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挺伤心的事儿。

  是啥事儿来着?

  忘了。

  他好像,有个媳妇儿。

  叫啥来着?

  忘了。

  长啥样?

  忘了。

  他好像,还有俩孩子。

  是小子,还是姑娘来着?

  忘了。

  他手里攥着的这截“木头”。

  是谁?

  不知道。

  他怀里抱着的这玩意儿。

  又是谁?

  不知道。

  那些,刚刚才被他从记忆的坟堆里头刨出来的。

  那些,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

  那些,支撑着他,让他重新站起来的,信念。

  正在飞快地,从他脑子里头。

  消失。

  不是褪色。

  是消失。

  就像是,你拿块橡皮,在纸上,把你写过的字,一点一点地,擦掉。

  擦得干干净净。

  连个印儿,都不给你剩下。

  第八识。

  阿赖耶识。

  是“藏识”。

  是你从生下来,不,是从你还是个细胞的时候开始。

  所有经历过的,感受过的,思考过的,一切的一切。

  都藏在里头的,那个最根本的,仓库。

  这个仓库。

  现在,让人给一把火,点了。

  里头的东西。

  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破铜烂铁。

  不管是山盟海誓,还是刻骨仇恨。

  都在被,一点一点地,烧成灰。

  礼铁祝。

  正在变成一个,白痴。

  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没有故事的,白痴。

  他成了一张,白纸。

  一张,被困在黑暗和死寂里头的,空白的,纸。

  他忘了,自己是谁。

  他忘了,自己在哪儿。

  他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他唯一还“记得”的。

  就是手里攥着个东西。

  怀里抱着个东西。

  为什么要攥着?

  为什么要抱着?

  不知道。

  好像是,一种习惯。

  一种,连他自己,都忘了由来的,习惯。

  他那颗心。

  也成了一片空白。

  没有了悲伤。

  也没有了愤怒。

  没有了希望。

  也没有了绝望。

  就那么,不悲不喜地,就悬在那儿。

  像是一颗,停止了转动的,生了锈的,陀螺。

  完了。

  这回。

  好像,是真的,完了。

  他脑子里头,连这个念头,都开始变得模糊。

  蜜二爷的声音。

  没有再响起。

  好像,连那个能在他魂儿里头盖戳儿的老登儿。

  也放弃了。

  放弃了这张,已经被擦得太干净的,白纸。

  可就在这张白纸。

  即将被那无边的虚无。

  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种,比记忆,更深。

  比信念,更顽固。

  比仇恨,更原始的。

  东西。

  从这张白纸的最底下。

  那最核心的地界儿。

  顽强地,渗了出来。

  那不是一个念头。

  也不是一种情绪。

  那是一种,本能。

  一种,刻在骨头里,融在血里,甚至比灵魂还要古老的,本能。

  是狼王,在饿死之前,会把最后一口肉,留给狼崽子的,那种本能。

  是老母鸡,在面对黄鼠狼的时候,会张开翅膀,护住身后那群小鸡仔的,那种本能。

  那是一种,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思考,甚至不需要记忆的。

  守护的,本能。

  礼铁祝忘了,他为什么要守护。

  他也忘了,他要守护的是谁。

  可他这具,已经被掏空了的身体。

  还“记得”。

  它记得,要把怀里这个东西,抱紧了。

  它记得,要把手里这个东西,攥牢了。

  因为。

  那是“自己的”。

  是“一伙儿的”。

  是需要,用命去护着的。

  “东西”。

  那张空白的纸上。

  因为这股子蛮不讲理的,最原始的本能。

  又一次。

  浮现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墨迹。

  那墨迹。

  写了两个字。

  “不松。”

  不松手。

  死,也他**,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