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曼前线,一名面容被硝烟熏黑的德军少尉坐在炮弹箱上写着日记。

  笔尖在洁白纸上灵活的跳跃,少尉脑海里想的却是机枪喷吐的火舌:

  “经历了几个月的战斗,这片地区已变得一片黢黑,树木成为没有树枝的木桩,插在好像被搅拌过的泥土中。”

  “大地光秃秃的,像患麻疯病似的,茫茫一片大大小小的弹坑,没有一寸土地没被蹂躏过。”

  “亲爱的雷奥妮,敌人马上就要进攻了,他们将势不可挡,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战斗……”

  士兵猫着腰凑上来给少尉递上了一根烟,他不小心瞄到了少尉的日记,疑惑的问:“您为什么不把它寄出去?我是说,她是你的恋人,是吗?”

  “她是我的妻子。”少尉停住笔,轻轻的接过烟:“她上个月难产死了,和我的孩子,因为没人能及时把她送到医院。”

  士兵一愣,眼神随即转为悲伤声音变得沉重:“抱歉,少尉,我不知道这个。”

  “没关系。”少尉表现得很平淡:“我们见多了,习惯了。”

  少尉合上笔记本将它连同钢笔一起放进自己的上衣兜:“有时我在想,死亡是什么?活着的人一定幸福吗?不,除非他能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刻。”

  战壕内一片寂静,士兵们抱着枪,或坐或蹲,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是的,如果继续像这样活着,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在国内的家人们或许也是如此,他们一直在饥饿和劳累的边缘挣扎,因为这毫无意义的战争。

  忽然空中传来一片呼啸,像是风吹过山洞发出的呼嚎。

  少尉大喊一声“隐蔽!”,率先趴倒在战壕中。

  “轰轰!”

  “轰轰轰!”

  ……

  炮弹一片片在阵地前炸开,十分密集。

  轰炸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来来回回,把战壕前后以及无人区像耕地似的犁了几遍。

  等炮声停下时,少尉声音带着恐惧朝身边的士兵大喊:“做好准备,敌人的进攻就要来了。”

  “你怎么知道?”士兵问。

  “还没看出来吗?”少尉大声回答:“他们在用炮火清除地雷和铁丝网,为坦克开路!”

  果然,当他们探出头时,就看到一辆辆坦克出现在还未散尽的硝烟和尘土中。

  当看清坦克型号时,士兵们忍不住倒抽凉气,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恐惧:

  “‘夏尔B2’,夏尔的第一装甲军!”

  “我们完了!”

  “跟这个世界告别吧,先生们!”

  ……

  弗雷曼联合指挥部,黑格、潘兴和夏尔再次聚在一起。

  指挥部被拓宽了,并分成了英**、美**和法**,三个区各有自己的指挥系统。

  英美区看起来十分忙碌,电台、电话响成一片,通讯兵和参谋跑来跑去,但其实只是陪衬。

  真正的主角是法军。

  法**在中间,空间最大电台最多,夏尔和提贾尼在此坐镇。

  潘兴和黑格在这里就像是夏尔的参谋,随时等着指挥各自的部队配合法军进攻。

  “我们要在弗雷曼演一场戏。”夏尔对着地图说:

  “目的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进攻方向是萨尔布吕肯。”

  “当然,德国人没那么好骗,他们能分辨我的第一装甲军。”

  “因此,我们要让第一装甲军真的进攻德国人的防线,还有机械化师和摩托化师。”

  潘兴面带不解:“用第一装甲军主力佯攻?”

  “是的。”

  “那么,要佯攻到什么程度?”潘兴问。

  黑格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咖啡,似乎不想参与两人的讨论。

  直到听到潘兴的问题时才有了点兴趣,他朝夏尔一扬眉,代为回答:“我想,佯攻到萨尔布吕肯防线,是吗?”

  “可以这么说。”夏尔承认了,还夸了黑格一句:“您对局势很了解,中将。”

  黑格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这不难猜。”

  在黑格的提醒下潘兴也想通了,他指着地图分析:

  “弗雷曼前线的地雷我们可以用炮弹清除,装甲部队能顺利通过。”

  “蜈蚣通道也可以用航空兵和汽车火炮压制,通过也不会有困难。”

  “最难的是萨尔布吕肯防线,所以佯攻到那为止?”

  (注:通往萨尔布吕肯的狭长公路因为两侧到处是森林小径,像蜈蚣的脚,因此被美军称为“蜈蚣通道”。)

  夏尔没有否认:“如果能攻破萨尔布吕肯防线,我们就不需要佯攻了。”

  “可是。”潘兴皱起了眉头:

  “恕我直言,中将。”

  “‘蜈蚣通道’是个容易进却不容易出的地方。”

  “德国人会有意把我们放进去,然后用炮火将通道封锁,补给也会在这里被截断。”

  上次英美联军的进攻就是吃了这个大亏。

  黑格甚至想到这一点用步兵防守,结果还是被德军炮兵打得狼狈不堪。

  “这一回不存在这样的情况了。”夏尔拿着红笔在公路两侧的森林分别画了个圈,再打上一个大大的叉。

  “什么意思?”潘兴一脸茫然。

  黑格目光呆滞,考虑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燃烧弹,你准备了很多燃烧弹?”

  ……

  弗雷曼前线,如狼似虎的法军在坦克的掩护下,有如摧枯拉朽般的突破德军防线。

  德军没有与法军硬拼,他们丢下一片尸体掉头跑进森林。

  这是他们事先制定好的策略,森林是他们最好的掩护,里面掩藏着许多的工事和陷阱,即便是夏尔的部队也不敢深入其中与德军作战。

  尤其笨重的坦克还会被粗壮的树干挡住无法前进。

  夏尔的部队的确没有进入,他们只是在外围点火:用火焰喷射器,用迫击炮和75炮打燃烧弹。

  森林外围瞬间燃起了大火,火势顺着风势“噼里啪啦”的响着,往深处烧去。

  更让德军绝望的是,空中还飞来了一批轰炸机,黑压压的一片。

  它们飞至森林上空,就像天女散花般的随意往下抛燃烧弹,哪里没有火势就往哪抛。

  没多久,春意满满的森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焰和烟雾,偶尔还有爆炸声以及德军的凄厉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