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辞。”

  他突然扭头看向她,“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聂辞挑眉:“要看小到什么程度。”

  他失笑,“知道你是律师,不用这么严谨的,我不过就是想说,既然你决定跟他彻底结束了,那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他问得很自然,甚至还有点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一丁点在爱的姑娘面前的那种谨小慎微。

  “就算现在不接受,也别急着拒绝,没准,我以后就是你孩子的爹呢?”

  聂辞愣着,倏尔失笑。

  这表白果然很“龙安”。

  “可是你知道的,我不会有孩子。”

  在谈到这个话题时,聂辞很淡然,好像真的卸下了全部的心理包袱。

  “嗯。”

  他点点头,“可以领养。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孩子的话,反正我是无所谓,养孩子跟养猫狗也没什么区别。”

  聂辞抬头望着他,脸上的笑一点点消散。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毫不回避地跟她说养孩子的事,根本没有要顾虑她的意思,就这么赤裸裸地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而这恰恰是她需要的。

  老实说,一个女人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始终是种遗憾。

  不想生,跟不能生,还是有本质上区别的。

  之前不论聂辞再怎么说服自己,她不能生,这是事实,是老天注定,而不是她选择的。

  她越大声地说“我没关系”就代表她越想主动忘记。

  所以,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

  兴许是今晚的夜晚太过美好,微风轻轻地吹,空气里都是浓郁的槐花香,就连身边的汽车鸣笛都欢愉得像首歌。

  聂辞望着他,突如其来的一种冲动。

  她**笑点下头。

  “嗯,知道了。”

  不会拒绝。

  龙安也笑了,这一次笑得格外放松。

  ——

  自从这一晚后,聂辞和龙安的相处,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身边这些朋友却都看出来了些不对劲。

  “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方琰第一个问。

  “什么?”聂辞还在看资料。

  “别跟我装傻。”方琰一抬**直接坐在桌上,伸手就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女人,你在玩火你知道吗?”

  聂辞扑哧一笑,拍开她的手:“跟谁学的啊,这么油腻!”

  “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打算和龙安在一起了?”

  “也不能说就是在一起~”聂辞不紧不慢道:“我只不过接受了他的提议,就算不接受可也不会拒绝。”

  “这怎么听着好像变成了渣女?”

  “是哦~听上去是挺渣的。”

  聂辞说完还耸下肩,根本就没回事。

  方琰狐疑地看她,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你最近……心情不错。”

  “这话说得,我哪天心情不好啊?咱们律所的业绩蒸蒸日上,很快就要实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梦想了,我当然是开心!”

  “呵,我信你个鬼!”方琰无情拆穿她,直截了当道:“那纪衡呢?他怎么办?”

  聂辞起身去冲咖啡,方琰也跟了过去,“我跟他,是两个个体,他怎么办不是我能决定的。”

  “哟哟哟,听听这渣女发言啊!真是吃干抹净就拍拍**走人!”

  比起聂辞和纪衡本人,方琰才是更惋惜的那个。

  “怎么感觉,经历这么多,明明就可以水到渠成了,偏又在这个时候截流,怎么能不可惜?”

  聂辞端着咖啡杯,走过来轻轻拍下她的肚子,“还说我呢,你呢?就不给孩子爸一个机会?”

  “不是说你就说你,你扯我身上干嘛?”

  方琰转身就走,聂辞笑眯眯地跟上去,“你别跟我说,卫之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他可是表现足够明显了,既没有嫌弃你无知的过去……”

  “停!”

  方琰停下脚步,“你来解释一下,这个‘无知的过去’是什么过去?”

  “就是你在律所的时候欺负我一个新人来着。”

  “拜托!那你要说清楚,就说我仗势欺人就行!你这么说真的很容易让人瞎想的!”

  聂辞真是要败给她了,“你知道你在说自己‘仗势欺人’时,特别有一种急于分享的欲望,我都看出来了。”

  方琰一怔,摸摸自己的脸颊:“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我明明都已经很克制了。”

  聂辞被逗笑,和她往办公室走。

  “其实……我没有想太多,就跟交朋友一样,合得来就一块玩,不行那就分开。”

  方琰听罢点头:“嗯,还是渣女。”

  “渣吗?我不过就是在走一个普通女人都会走的路而已!”

  方琰撇嘴,“唉,纪总真可怜,努力了那么久还是被人家给截和了。”

  聂辞微笑着敛下眸,“说人家可怜之前,麻烦先看下卡里余额好吗?”

  两人在经过严凯旋办公桌时,发现他正趴在桌子上照镜子。

  聂辞脚步一滞,去看方琰,后者挑眉,突然就抽走他手里的镜子,“不是凯旋你现在这么精致的吗?”

  严凯旋吓得一个激灵,随即压低声音跟她要镜子,“琰姐,别闹了,快还给我。”

  聂辞也是有点嫌弃的表情:“你说你老照镜子干嘛啊?这么爱美吗现在?”

  “我不是爱美,我是……”

  严凯旋突然不说话了,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后瞟。

  聂辞看他的样子,再狐疑地扭过头……

  她看到了孟娇。

  聂辞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严凯旋!你、你不是……”

  “我没有!”

  严凯旋否认得很快,语气还是坚定的,“我真不是看上她了!”

  方琰也是瞪圆了双眼,“哦”一声拉长了音。

  聂辞放下杯子,这是真的没想到。

  不是说她们戴有色眼镜看人,瞧不起孟娇出身和经历那更是不存在,可还是要面对现实,那就是严凯旋算是个富二代,出来上班也不过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做。

  而且听说他家里管得还挺严的,尤其是**妈,三天两头就会逼他相亲,还都是些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即便家里不指望他继承家业,但身为严家一分子,他也是要做点贡献的。

  就比如说,联姻。

  他经常自嘲,他此刻的自由之身,就是靠后半辈子的“卖身”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