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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含霜即将成亲这件事,顾黎川原本想要瞒着顾元柏,没想到会一时失言说了出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来。

  清楚看到顾元柏脸上的愤怒,顾黎川舒了口气,语气缓和几分劝道。

  “父亲,认命吧。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平庸也是一种能力!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顾元柏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说他不行。

  顾黎川让他承认平庸,就是触到他的逆鳞。

  愤怒的情绪叠加,顾元柏额头上青筋冒出,一巴掌甩向顾黎川。

  “放肆,你自己没有出息,不代表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如果我当初像这般窝囊,哪里会有现在这份家业!”

  “以后我的事你少管,若是觉得我会拖累你,大可以也效仿顾君惜,跟我脱离关系。”

  顾元柏说完黑沉着脸,气压极低地离开。

  这是至此,顾元柏第一次对顾黎川发脾气动手。

  以前他对顾黎川都是哄着,一副慈父的模样。

  顾黎川听着顾元柏远去的脚步,望着空旷的庭院,感受着脸上未曾褪去的疼痛,心中酸涩。

  其实在顾空皓、顾寒星挨个出事,失去价值,顾元柏对他们冷眼相待时,他就应该醒悟,当他失去价值一天,也会落到相同下场。

  现在看来,果然也如此。

  在顾元柏心中,怕是从来没有父子之情,只有利用,好用。

  只是这个事实,他明白得太晚。

  “大哥,疼吗?”

  轮子被推动,跟地面磨擦的声音响起,顾空皓推着顾寒星出现。

  顾空皓这个曾经脑袋最空,最冲动的人,此时一双眼睛反而最明亮清醒。

  他能问出这话,可见方才顾黎川与顾元柏的对话,他全程都听到了。

  顾黎川没有被打,被撞破的难堪,只有苦笑。

  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怪不得任何人。

  只能怪自己,自以为聪明。

  其实一开始顾空皓就有提醒过他,是他叫不醒。

  “当然疼,你疼吗?”

  顾黎川这句反问,不是问顾空皓皮肉上的疼,而是心理上的疼。

  话不用摊开揉碎说,三兄弟心里都有数。

  要说错,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信顾元柏挑拨,觉得母亲不爱他们。

  顾寒星坐在轮椅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了叩。这个只会动用武力的武夫,读了些兵书后,反而看起来最聪明。

  “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三兄弟一定要联合起来,将他看住了。一定不能让他再做任何损害顾家,损害妹妹跟母亲的事。”

  “嗯!”顾空皓跟顾黎川认同的点头。

  “明日就是母亲成亲的日子,你们要去吗?”达成默契,决定看好顾元柏后,顾寒星又说起另一件事情。

  顾黎川脸部线条绷。

  顾空皓垂下头。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看着自己母亲另嫁他人。

  但走到这一步,宁含霜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顾家三兄弟都没有权力再发表意见。

  沉默中,还是顾空皓先开了口:“母亲又没有请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去了也只会给母亲添堵。我们那般气人母亲应该不会想看到我们。”

  对顾空皓所说的话,顾寒星与顾黎川都表示赞同。

  顾黎川:“人可以不去,但礼还是应该送的。之前我们不能成为母亲的靠山,但起码现在要让秦

  樾知道,母亲身后不是无人可依。他若是对母亲不好,我们兄弟三人不会放过他。”

  “大哥说得对。”顾空皓觉得顾黎川这话说得有道理,立即表示赞同。

  顾寒星也点了点头,只是有些为难:“只是我的银子有限。怕是送不出一份像样的礼物。”

  说到这,顾空皓神情同样萎靡下去。顾黎川也沉默了。

  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两的顾府,现在府中公子穷得连一份礼物都拿不出来。

  “要不我们凑一凑吧。”顾黎川叹了口气。

  “就算凑,我也拿不出多少银子。你们知道的,我还欠着惜惜许多银子,她虽然不找我要了,可我不能不给。”顾空皓愧疚的说道。

  当初顾君惜还没有跟顾家断绝关系时,顾空皓总是想尽办法赖帐,不还顾君惜银子。

  现在顾君惜离开顾府,顾空皓反而追着还银子。

  不管顾君惜记不记得,无论刮风下雨,只要一发月例,他就让人将银子给顾君惜送过去。

  王楠君站在旁边,听着顾氏三兄弟的忏悔心中觉得可笑。

  迟来的深情比草**,当初造成的伤害,不可能消失。

  不过,她到底已经嫁入顾家,不管宁含霜会不会原谅顾氏三兄弟,与宁含霜缓和关系都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

  “夫君、二弟、三弟,我这还有些银子,若是不嫌弃,可以从我这拿银子给母亲置办一份礼物。若是时间来不及,也可以去我库房中选一件。”

  王楠君出身商贾人家,无权有钱,虽是二嫁,嫁妆却也丰厚。

  顾氏三兄弟闻言眼睛俱是一亮,可想到顾元柏当初也是靠宁含霜发家,那炽热的眼神就慢慢淡了下去。

  顾黎川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走顾元柏老路。

  顾黎川温柔执住王楠君手,对王楠君多了几分真心的疼爱,愧疚地盯着王楠君脸颊的红色巴掌印。

  “楠君,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家中就算再困难,也没有动自己妻子嫁妆的道理,何况我们顾家也还没走到吃不上饭地步。”

  说着,他分别看向顾空皓跟顾寒星:“寒星、空皓,你们凑一凑,能凑多少是多少,不够的由我再来想办法。”

  “好。”顾寒星、顾空皓答应。

  这是他们三兄弟,在陆续出事后,难得第一次这般团结。

  翌日,一早。

  顾黎川拿上顾寒星、顾空皓凑来的银子,以及自己珍藏的大师画作出了门。

  他先典当了画作,然后再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正打算交给管家,让管家宁远侯府,就见往日都待在书房中的顾元柏穿着一新,正准备出门。

  昨晚两人之间起了争执,被顾元柏打了一巴掌,顾黎川心中肯定有想法,也知道他与顾元柏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他既然没有打算如顾元柏所说,跟顾家断绝关系,那就要稀里糊涂把日子过下去。

  更不能无视顾元柏。

  顾黎川朝顾元柏走了过去:“父亲,您这是打算出门,儿子可否陪您一起!”

  “你这礼物是送给宁含霜的吧,带上,跟我一起去宁远侯府!”顾元柏扫了眼管家手里,用红布盖着的礼物。

  顾黎川站着没有动作。

  顾元柏双手负在身后,嘴角勾起嘲讽。

  “怎么?你怕我去闹事?我还没有那么下**,为一个弃妇要死要活,跟人大打出手。我就是亲眼去看看,宁含霜一个和离过的弃妇,秦樾究竟会不会重视。”

  “恐怕那秦樾连迎亲的队伍都不会准备,好歹夫妻一场,我就是过去给她撑撑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