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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念棠大声嚷道:“奶奶!这镯子不能送人!这是太后娘娘跟您的姐妹镯啊!”

  她急得眼眶发红,盯着苏老太手腕上那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

  镯子上雕刻的缠枝莲纹,和太后宫里那只简直一模一样。

  苏老太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孙女的手:“我也舍不得,可皇上都开口要了。”

  她摩挲着镯子,想起年轻时和太后一起选料子、刻花样的光景:“当年太后娘娘特意做了一对,说咱们姐妹一人一只。可现在......”

  苏念棠话音刚落,厅里几个贵夫人就嘁嘁喳喳议论开了。

  穿石榴红襦裙的张夫人摇着团扇直咂舌:

  “我说看着眼熟呢!上个月进宫请安。

  太后娘娘戴着的镯子,跟苏老太太这只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不是嘛!”李夫人赶紧接话,瞟了眼苏念棠:

  “太后最宝贝那只镯子了,逢年过节才舍得戴出来。

  原来竟是对姐妹镯,难怪这么金贵。”

  人群里不知谁轻飘飘说了句:

  “小丫头也是不懂事,不就是打个赌吗?

  也就是一句玩笑话,怎么就非要人家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来赔呢!”

  立刻有人随声附和:

  “就是就是,咱们做臣子的,总得顾全皇家体面。

  这镯子可是太后赏赐的,这小丫头怎么好意思要啊?”

  这苏老太君打的一手好牌,这对姐妹镯的来历京城贵妇们都知道,是太后年轻时和苏老太君的情谊见证。

  如今皇上开口讨要,收下吧,得罪太后。

  不收吧,驳了皇上的面子。

  无论怎么做,苏家都能在这场风波里刷足存在感。

  白晚晚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苏老太君,语气慢悠悠地说:

  “这镯子既然是太后赏的,你们留着做传家宝多好,给我反倒不合适。

  不过话说回来,苏府好歹是世家大族,总不会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吧?

  要是只能拿这个出来撑场面,我还真不好意思收。”

  她这话摆明了在挤兑苏家,要么舍不得真宝贝,要么就是徒有虚名。

  苏老太君眯起眼睛,强撑着笑:“白姑娘说笑了,我们家好东西多着呢,只是今天没带在身上。”

  白晚晚笑得一脸灿烂:

  “这有什么,您尽管回去取,反正宴会还早,就算明天送到我府上也行。

  这镯子太贵重,我可不敢收,要是让太后知道了,肯定得怪我不懂事,说不定还得埋怨您呢!

  毕竟这是姐妹镯,换了我,打死也舍不得送人。”

  周围的太太小姐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有人小声嘀咕:“可不就是做做样子,真送出去,太后能乐意?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那小丫头。”

  穿月白襦裙的徐夫人掐着绢子摇头:

  “这不是明摆着挖坑吗?镯子要是真被白姑娘收下。

  往后太后问起来,这脏水可不全泼在她身上了?”

  齐光恒扫了眼僵持的场面,语气不紧不慢地说:

  “行了,都别争了,既然苏老太太说回头再补份合适的贺礼,这事就这么定了。

  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饿了吧?宴会正式开始!”

  宫里的春宴就是气派,刚开场,几十个梳着双髻的宫女就踏着鼓点跑出来跳舞。

  她们的裙摆绣着金线牡丹,转起圈来像一朵朵在风里绽开的花。

  舞到热闹处,旁边还有人吹笛子敲鼓伴奏,鼓点和笛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心里直痒痒。

  这边舞蹈还没看完,御膳房的菜就一道接一道地上来了。

  首当其冲的是一道“龙凤呈祥”,银盘中央,用嫩黄的南瓜雕成的祥龙昂首欲飞,龙身蜿蜒缠绕着整只浇满鲍汁的烤乳鸽,恰似凤栖龙身。

  紧接着是“瑶池八仙过海”,以巨大的冰雕作盘,八只拳头大的帝王蟹钳浸泡在琥珀色的花雕酒里,蟹肉雪白如玉,酒香混着冰雾袅袅升腾。

  更绝的是“孔雀开屏”,整尾深海石斑鱼被剔骨后,鱼肉片成薄如蝉翼的扇形。

  用枸杞、金箔点缀成孔雀翎羽的模样,鱼身还浇上了用二十余种香料熬制的秘制酱汁。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紫气东来”,这道菜用紫米煨制的海参,被摆成莲花造型,中间托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烛光下,整道菜竟泛起幽幽紫光。

  水果席面更是讲究,晶莹剔透的水晶盘里。

  西域进贡的无核葡萄紫得发黑,切成莲花状的哈密瓜上还凝着晨露。

  最稀罕的是冰镇的荔枝膏,做成小巧的玉兔模样,咬一口清甜冰爽,果香四溢。

  御厨们还别出心裁地将草莓雕成牡丹,缀在翡翠般的青团上,引得席间贵夫人们纷纷赞叹。

  白晚晚直接吃撑了:“这也太好吃了吧?”

  顾思年走了过来,直接拎了一个食盒道:“晚晚,这个待会儿带回去吃。”

  就听到苏妲己的声音传来:“这十八皇子跟安宁郡主的关系倒是挺好的,居然还给他带东西回去。”

  齐光恒笑眯眯道:

  “这家伙对晚晚确实挺好,带些赏赐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倒是奇怪,老六和老十向来爱凑这热闹,今日怎么不见人影?”

  苏妲己笑道:“可能有些事情要忙吧!最近老六和老十都挺用功的。”

  齐光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汤滑入喉中,他神色舒缓几分:

  “老六在户部历练,倒真有些当年朕初涉政务的劲头。

  老十性子跳脱,工部杂事多,得找几个老成持重的臣子盯着,让他扎扎实实学点真本事。”

  苏妲己扶了扶鬓边珍珠钗,眼角笑意深了几分:

  “陛下思虑周全,这两位皇子着实勤勉。

  前日我还听工部侍郎提起,十皇子为勘察河道,顶着日头在城外跑了整三日。

  六皇子在户部核对账目,更是连出两本条理分明的策论,满朝文武都夸后生可畏呢!”

  齐光恒端起茶碗,轻轻吹开浮在表面的茶叶,慢悠悠地说:“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没坏处,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站出个大臣。

  这人清了清嗓子,拱着手大声说:

  “陛下!臣觉得,太子之位不能总空着啊!太子是国之根本,早点定下来,朝廷才能安稳,百姓心里也踏实。

  要是一直悬而不决,难免有人胡思乱想,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