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婧槐的这一番话,林明远嘴角的笑容变得真切了几分,显然是对叶婧槐的识时务非常的满意。

  而此时的叶婧槐,内心却没有林明远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等到电梯门缓缓关上,叶婧槐再也见不到林明远的那一张伪善的脸之后,叶婧槐脸上所有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了。

  只见这个时候的叶婧槐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电梯门上反映出来的自己的那一张脸,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了一个电话给江淮安:

  “喂,江律,是我,叶婧槐,之前准备的那些,都可以不用继续下去了。”

  对面传来的惊诧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办法动摇叶婧槐分毫,叶婧槐此时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叶婧槐点了点头,肯定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江淮安说道:

  “对,我确定!”

  就算是叶婧槐隐藏的再好,但是加重的语气还是无意识透露了一丝自己心里的情绪。

  叶婧槐轻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眸:

  “算了,我来律所和你说吧。”

  说完这一句话,叶婧槐也没有等江淮安回答,就直接将这一通电话给挂了。

  叶婧槐挂断电话后,直奔律所。

  只见叶婧槐推开江淮安办公室的门,她语调平静却透着几分坚决:

  “林明远以为我妥协了,但那些证据暂时用不上了。”

  江淮安推了推眼镜,目光从文件上移开:

  “你确定要停手?这案子拖下去对你可就没有什么好处了。”

  叶婧槐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只是暂停。”她顿了顿,眼神沉下来,

  “把资料封存好,总有需要重启的一天。”

  江淮安点头,抽出文件夹放进保险柜:

  “随时等你吩咐。不过……”他看着叶婧槐攥紧又松开的拳头,没再追问,只往她面前推了杯温水。

  叶婧槐盯着水面映出的光影,喉间泛起苦涩,眼中却有着不甘——有些账,早晚会清算。

  叶婧槐从律所出来,直接给喻嘉石发了消息:

  “能见一面吗?关于林明远。”

  半小时后,两人在街角咖啡馆碰头。喻嘉石搅着咖啡的勺子顿了顿,抬眼时镜片闪过冷光:

  “林明远最近确实在查我,但他并没有查出什么,现在只是把我当成林程烨的磨刀石罢了。”

  “怎么回事?”叶婧槐指尖抵着眉心。

  喻嘉石轻笑一声:“之前设计坑了林程烨,故意留了破绽让林明远发现。那老狐狸现在觉得我还挺好用的,想借我制衡林程烨。”

  叶婧槐瞳孔微缩:

  “所以他暂时不会动你?”

  “暂时。”喻嘉石指尖敲了敲杯沿,

  “但林明远多疑,等他发现我和宋含秀的关联……”

  只见忽然放下勺子,目光灼灼,

  “我听说你突然叫停了案子,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叶婧槐沉默片刻,将自己和林明远在办公室里的交锋简略说了。

  喻嘉石听完后忽然低笑:

  “演技不错。不过林明远这种人,最擅长温水煮青蛙——你确定要陪他演这出戏?”

  “不是陪他演,是要让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直到……”

  她声音渐低,指腹摩挲着屏幕边缘,“直到我们收网那天。”

  喻嘉石转动着咖啡杯,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桌布上,洇出小片阴影:

  “既然你和夫人站在同一边,我的底线就是——在不暴露夫人的前提下,尽可能配合你。”

  喻嘉石忽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便签推过去,“这是林明远下周参加慈善晚宴的行程,安保漏洞在东侧消防通道。”

  叶婧槐指尖刚触到纸张,喻嘉石却忽然按住她手背,镜片后的眸光冷得像冰:

  “但有件事你必须清楚——林明远现在和夫人在表面上还捆绑在一起。”

  喻嘉石松开手,靠回椅背,

  “所以在彻底扳倒他之前,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叶婧槐攥紧便签,指节泛白:“我明白。”

  喻嘉石起身时碰响了咖啡杯,他低头整理袖扣,声音轻得像风:“下次见面别在这种地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向暮色,黑色风衣在玻璃门倒影里晃成一片深潭。

  叶婧槐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杯中的冰块彻底融化。

  窗外霓虹渐次亮起,叶婧槐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

  “今晚你回家吃晚饭吗?”

  叶婧槐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发送键上悬了两秒才彻底按下。

  玻璃窗上的倒影里,她的睫毛正微微发颤——其实今天,叶婧槐有无数的机会向很多人询问傅氏现在的情况,但是……

  叶婧槐想到这里,抿了抿唇,随后轻叹了一口气。

  叶婧槐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算计林家的同时,傅司宴或许也在替她扛着傅氏的暗涌。

  咖啡杯底的残渣泛着冷意,她忽然想起上周深夜,他西装上沾着的酒气和袖口未干的墨水印——那时她该问的,该和他说“一起面对”的。

  手机震了震,锁屏跳出他的回复:

  “回,我来接你。”

  傅司宴的黑色轿车在咖啡馆门口停下时,叶婧槐正站在台阶上摩挲着手机壳边缘,俨然一副沉思的模样。

  听到声响,叶婧槐望去,男人仍维持着惯有的清贵姿态——深灰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只是眉骨下的阴影比往日深了些,不用猜,叶婧槐都能够猜到是为了什么。

  “上车。”

  他侧身替她拉开车门,袖口露出的腕表链条上沾着星点雨珠,“怎么站在雨里?”

  叶婧槐坐进车内,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水混着极淡的硝烟味——那是他熬夜处理文件时才会沾染上的气息。她指尖动了动,终究没去触碰他眼下的青黑,只垂下眼眸:

  “在想事情,所以就没有注意到下了小雨。”

  车内弥漫着雪松与皮革混合的气息,叶婧槐盯着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喉间像塞着浸水的棉花。

  司机在前排专注路况,后排空间被暮色切割成私密的茧,却裹不住叶婧槐此时的内心。

  傅司宴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膝头,节奏与叶婧槐心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