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鼓率领羯军埋伏的位置,是曲阑山的半山腰处。

  山路比较狭窄,只能容纳四个人并肩而行。

  得知那曲城遇袭的消息,铁鼓心急如焚,一心想要赶回去支援,根本顾不上组织士兵们有序下山。

  导致各营羯军全都争先恐后地狂奔,阵型极为拥挤和混乱,下山的速度也无比缓慢。

  然而,大军还没有撤出曲阑山,扎依木突然注意到什么,惊恐道:“将军,你看!”

  循着扎依木手指的方向,铁鼓抬头望向天空,顿时也瞪大眼睛。

  一道道红彤彤的光点,现身于昏暗的夜幕上,如同一颗颗陨落的流星。

  上百枚流星密密麻麻浮现于夜空,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将昏暗的夜幕照映得恍若明昼。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枚包裹着火焰的巨石率先落下,直接将数十名羯军士兵砸翻在地。

  上百枚烈火巨石随后而至,直接对羯军的军阵展开毁灭性的打击。

  “将军,我们中伏了!”

  扎依木惶恐道:“这些周军的武器好生厉害,竟然连人都未见到,便能对我军展开如此恐怖的轰炸!”

  铁鼓脸色铁青,歇斯底里大吼道:“将士们,不要慌乱!”

  “先无视敌军的袭击,冲出曲阑山!

  “只要下了山,到了平原空地上,我们的战骑便能纵横驰骋!”

  然而,纵然各级将士声嘶力竭地大吼,根本难以控制局势。

  因为即便他们吼破喉咙,声音也会瞬间淹没在火焰陨石爆炸的巨响中。

  此时此刻,羯军站位密集,几乎每一枚落下的陨石,都能让十几人乃至数十人受到波及。

  而且身处这陡峭的山路上,羯军士兵们根本无处可躲。

  就算没有直接被陨石砸死,也有无数人在慌乱失措下跌落山崖,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曲阑山以北二十里外。

  豫州总督鲍古,率领三千豫州军将士,已经在此埋伏多时。

  除了三千士兵之外,还有一百架火焰车,正朝着曲阑山的方向,火力全开展开轰炸。

  鲍古抱臂而立,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眼中满是浓浓的战意。

  都尉贾得利站在一旁,用瞭望镜观望着远处的战局,兴奋道:“鲍总督,柳相果然是神机妙算!”

  “这些羯军被困在曲阑山上,被我军的火焰弹轰得阵脚大乱。”

  “已经有成千上万人跌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鲍古眯着眼睛,默然片刻,沉声道:“撤退。”

  “什么?”

  贾德利微微一怔,不解道:“鲍总督,为何我们不继续轰炸,将这些羯人统统消灭殆尽?”

  “对啊!”

  身旁其他士兵也附和道:“先前鲍权将军,正是被这些羯人所杀。”

  “咱们不如让这些羯人,统统葬身于曲阑山上,为鲍权将军报仇雪恨!”

  鲍古沉声道:“我何尝不想将这些羯人杀尽,替权弟报仇。”

  “但是柳相有言在先,仅凭这些火焰车,只能对羯军造成一定的打击,不可能将他们消灭殆尽。”

  “我军的驻扎之处,距曲阑山只有二十里之遥,如果羯军逃下山的话,我军将士就将陷入险境之中。”

  “我相信,柳相定会亲手杀尽这些羯人,为权弟报仇雪恨的。”

  ……

  铁鼓一心想要下山,根本顾不上麾下将士们的伤亡。

  终于在距山脚只有数里之遥之际,火焰流星雨终于平息下来。

  铁鼓重重喘着粗气,嘶哑道:“我军总共损失了多少兵马……”

  扎依木回过头清点统计,苦涩道:“将军,我军总共阵亡了一万三千余将士,还有两万多人都负了伤……”

  “岂有此理!”

  铁鼓两眼通红,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咬牙切齿道:“柳毅奸贼设下一道诡计,不仅谋取了老子的那曲城,还让我军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

  “老子非要将他挫骨扬灰,为死伤的弟兄们报仇雪恨不可!”

  扎依木苦着脸道:“将军,要不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撤退?!”

  铁鼓狠狠瞪了扎依木一眼,咬牙切齿道:“大王我坚守那曲城百日,结果周军刚打过来,短短一天我就丢了。”

  “现在撤退,不要那曲城了吗?!”

  扎依木苦涩道:“可是……那曲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现如今又已经被那柳毅所占。”

  “我军现如今已经承受了惨重损失,只要柳毅据城坚守,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夺回那曲城。”

  “不如火速赶回龙羯雪原,将此事报与大王和天禅大喇嘛,才从长计议……”

  “不行!”

  铁鼓怒不可遏道:“丢了那曲城,老子还有何颜面回去面见大王?”

  “今日老子即便是死,也一定要将那曲城夺回来!”

  当即,铁鼓不顾众将劝阻,率领全军火速撤离曲阑山,杀往那曲城。

  然而回到那曲城,羯军将士全都愣住。

  那曲城并没非如他们想象中那样,被周军占领之后据城坚守。

  反而城门大开,吊桥垂下,根本没有丝毫设防的意思。

  “这……这是怎么回事?”

  斑奴错愕道:“周军占了那曲城之后,为何没有森严把守?”

  “难道这是……在挑衅我们吗?”

  铁鼓嘴角微微一抽,脸色倏然阴沉下来,紧紧握住手中战俘的斧柄。

  “柳毅小儿,你设计算计老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藐视老子。”

  “等老子抓住你,非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你不可!”

  扎依木焦急道:“将军,柳毅如此城门大开,恐怕有诈……”

  “有诈,老子也要上!”

  “给我杀!”

  铁鼓怒吼一声,直接抡着巨斧一马当先冲向城门。

  扎依木、斑奴等人随心中打鼓,但统帅都已经冲在最前,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大军径直冲向城门,沿途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然而,眼看着就要踏上吊桥之际,一道冷厉的阴风从城内袭掠而出。

  瞬间将战马全都惊得颤抖嘶鸣,使得羯军所有将士都停住了脚步。

  “连门都不敲,就直接强闯别人家,有点太不礼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