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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婉不知道这样的问话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对于陆早早而言是一种残忍,一遍又一遍告知她死亡的事实,不过意识不到或许才是正常的,陆早早觉得脖颈处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烫,她的身体和大脑确实无法容忍陆家的人挨她挨得这么近。

  于是陆早早稍微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一点点和陆清婉的距离。

  她摇摇头,“不是,不用想太多。”

  “不是我想太多吧。”陆清婉在有些事情也展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偏执,她就这样盯着陆早早的眼睛,再次开口说,“我知道我这样想很荒谬,或许你的死亡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我肯定间接害死了你。”

  陆清婉确实很聪明,陆早早不清楚她是怎样得出这个事情的,但是她猜想的确实是正确的,陆早早嘴角露出一个非常淡的笑容,笑容平静清淡得显得有些吊诡。

  她静静地回望着陆清婉那双眼睛,她和陆清婉的长相天差地别,她和陆清婉的性格天差地别,只有这双眼睛全都沿袭着沈星遥,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气质也截然相反,所以显得不太相似。

  陆早早就看着陆清婉这样笑,她真心实意地说,“不要再追究过去那些事情了,没有意义了。”

  就像是弄清楚风是怎么样涌动的,溪流是怎么样奔涌的,云朵是如何游移的,一样不具备意义,因为迟早要消散,迟早要消失,琢磨和研究这些事情对陆清婉而言没用,对陆早早更甚。

  “……”陆清婉顿了几秒,轻忽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后说,“所以是真的。”

  陆早早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她只是问,“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陆清婉要说的、要问的、要做的的所有事情对于眼下的陆早早而言都无关紧要,她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亟待完成,或许从出生到现在,一步步走过来,陆早早人生所所作出的所有努力都是在为此酝酿。

  竟然真的有人一出生就是为了死亡而作准备。

  陆清婉的眼睛有些发红,她凝视着陆早早像是在凝视着一尊佛像,十几秒,或许更久,陆清婉终于说话了,嗓音发着微微的哑,“……对不起。”

  好奇怪,陆早早听见这声对不起之后就更想笑了,但她也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脸上仍旧维持着之前的表情,之前嘴角的笑意也浅薄得近乎趋近于无。

  而陆清婉还在说,“姐姐,总是想要跟你说对不起,说很多很多声对不起,过去的事情我很抱歉,所有无意当中伤害到你的事情都绝非出自我本意,虽然这样说很像是狡辩,但是都是真的,我……”

  “我知道。”陆清婉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可是却被陆早早给打断了,她注视着陆清婉的眼睛,再次重复一遍说,“我知道。”

  陆早早感觉自己背后那一大片皮肤和骨骼正在发痒,或许陆清婉也有此种感受,毕竟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当中都受过一种同样的伤,陆清婉此刻背后存在的那道深长可怖的疤痕可以为她说过的话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