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菱和慕青鱼的目光,同时转向了正在思考的谢思青。

  虽说她拒绝了紫樱想要见谢思青的想法,可若是他想要询问过去的真相,她也不好强行阻止。

  想起温雪菱说紫樱喜欢他的事情,谢思青终于从遥远记忆中找到了一些印象。

  他沉思道:“那就……见一见吧。”

  -

  次日清晨。

  温雪菱和慕青鱼陪着谢思青一同来到了大理寺牢房。

  虽说江山易主,但江月明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仍旧没有任何的挪动。

  容国各地其他忠臣的官职,同样没有变化。

  唯有那些**污吏,早就被闻人裔的人处理了干干净净。

  这两日,闻人裔一直在处理宫中堆积的事物。

  尤其是百姓们缺粮的问题。

  而今夏日尚有时日,等过了秋日,暴风雪又将卷土重来。

  这一次,可就不仅仅是北境一带的天灾了。

  京城也将陷入严寒困境。

  经年往后,土地们失去供养农作物的养料,百姓们渐渐颗粒无收,就连能不能挺过这场暴风雪都是未知之事。

  他忙碌得没有时间来见温雪菱。

  又或许是,不敢来见。

  昨日皇宫御花园里听到的那番话,虽然不曾扯开表面的那层布,两个人却对此都心知肚明。

  刚进入牢房门口。

  温雪菱她们就听到里面传来紫樱的尖叫。

  “拿开,拿开这些东西!”

  “我和你们说话听到没有啊,把这些东西给我拿走,我不要看到它们,全部都拿走!”

  谢思青闻言眸色微闪,还以为是狱卒正在给紫樱施刑呢。

  他担心道:“菱儿,要不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温雪菱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没事,狱卒们没有给她行刑,只是她自己无法忍受罢了。”

  在谢思青和慕青鱼疑惑的眼神之下,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关押紫樱的牢房门口。

  这才看到了真相。

  关押紫樱的那间牢房,四面都装上了全新的清晰铜镜。

  只要抬眸,紫樱就能看到铜镜里面的自己,如今是什么样的可怖模样。

  这种无形的折磨。

  可比鞭子抽在她身上更能让她感受到痛。

  从身上出现异样开始,紫樱就没有看过自己真实的样子。

  纵然知道丑陋,但不曾想到会是如此的难看。

  温雪菱用最平静不见血的法子,让她直面了自己如今难以见人的模样。

  昨夜,她刚被关押到大理寺牢房的时候,还吵闹着要见谢思青。

  可就在狱卒们在牢房四面,都铺满了最清晰的铜镜之后,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光顾着尖叫和怒吼了。

  轮椅滚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紫樱喊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一个狱卒进来。

  好不容易听到一些声音,急忙跑到了牢房门口靠近廊道的位置。

  “快把这些东西给我撤下去,我不要看到这些,我不要!”

  “你们听到没有?来人!来……怎么是你!”

  紫樱惊恐对上了慕青鱼的眼睛。

  在看到她与过去一模一样的眼神时,她就知道慕青鱼恢复记忆了。

  慕青鱼盯着她,嗓音冷漠道,“紫樱,别来无恙。”

  “无恙?呵!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无恙吗?”紫樱望向她的眼神里宛如淬了毒,恶狠狠瞪着她。

  她嘶哑着嗓子尖叫道:“都是你!谢思愉,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

  牢房里传出她声嘶力竭的吼声,紧紧抓着栏,不停摇晃,想要冲出来撕咬慕青鱼的血肉。

  如今的一切全部倒置。

  温雪菱凝望着紫樱如今如暴风雨般狂啸的狼狈模样,想起两辈子的所有往事,脑子从未如此冷静过。

  她为自己的娘亲感到非常不值得。

  “害?到底是谁害谁!”

  “若是没有我娘亲的心软,你早在进入将军府的那日,就已经被赶出去了!”

  “谢家待你不薄,你不会就真的觉得自己是谢将军府的主子吧?”

  紫樱的爹娘,也是谢将军府的家生子。

  与其他府中其他家生子不同。

  紫樱出生后的身子非常虚弱,饶是将军府的府医,都说她长不大。

  三岁的时候,更是突然发病,出现了严重的身体状况。

  就连紫樱的亲爹亲娘,都已经放弃了这个注定会养不大的病弱女儿。

  是得知了这件事情的谢思愉。

  拜托了当时在府中暂住的圣山医师,求来了一颗续命的丹药。

  要知道,圣山的药,可是专门贡给皇宫贵族的。

  这件事情还是谢思青和温雪菱说的。

  年幼的谢思愉,也渐渐懂得了父亲叔伯们征战杀伐的危机重重,日日期盼他们能平安归来。

  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兴许可以为谢家祈福呢?

  也正是因为谢思愉,这才让紫樱有了活下来的机会,她的父母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感恩。

  “不,不是的!”紫樱闻言急忙否认这件事情。

  她嘶吼着阐述自己脑海里的真相。

  “救我脱离苦海的人,明明是大少爷,怎么会是你呢?你骗人!”

  “谢思愉,你和大少爷虽然是龙凤双子,可你除了是个在后宅享受谢家恩宠的小姐,根本就没有大少爷的善良和英勇,你就只会在人前哭!”

  “若不是因为你的存在,大少爷怎么会一次次远赴战场,凭什么你可以坐享其成!凭什么啊?”

  看似在为谢思青怒吼着不平的紫樱,眼睛里都是对慕青鱼浓浓的嫉妒之心。

  温雪菱揭穿道:“紫樱,别给自己脸上贴那么多的光,你到底是不平,还是妒忌,你心里比谁都要清楚。”

  “你嫉恨我娘亲是将军府的小姐,是被爹娘和兄长捧在掌心的明珠,而你却要做着伺候人的事情,明明就是妒忌,还非要把在我娘亲的身上泼脏水,你这样的人才是最令人厌恶的!”

  “我不是!”紫樱死死咬着嘴唇,哭诉自己只是为谢思青鸣不平。

  她只是气不过,凭什么谢思青要做什么多的事情,谢思愉却可以在将军府独享那么多的赏赐?

  那些明明就是谢思青四处杀伐赢来的荣誉!

  就算要享受,也该留给谢思青的妻子,为何要让谢思愉这个什么都不做的妹妹?

  紫樱眼眸里升起猩红的怒火,死死盯着慕青鱼那张脸。

  就在她不停给自己辩解,妄想拔高自己善良模样的那刻,牢房里响起了谢思青冷漠的声音。

  “紫樱,你偷穿我妹妹衣衫,偷她珠宝,偷偷模仿她模样,真的不是在妄图顶替她的位置吗?”

  听到谢思青的声音,紫樱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