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九几步便走到了沈时鸢面前。

  他垂眸,隔着冰冷的银色面具,看向她。

  “没事吧?”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穿透面具传出。

  沈时鸢压下心头的惊疑,定了定神,才答道,“我没事。”

  那边,几个挣扎爬起的蒙面人捂着胸口,看向这突然出现的银面具男子,眼中满是忌惮。

  方才那几下,快得他们根本没看清,只觉一股巨力袭来,便被震飞出去。

  此人功力深不可测!

  熙九冷眸扫过他们,只随意地一拂袖。

  一股无形的劲风凭空而起,卷起地上的尘土枯叶,带着森然寒意扑向那几个蒙面人。

  “不怕死的,尽管再上前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那几个蒙面人脸色骤变。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双方实力差距有如天堑。

  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为首之人咬了咬牙,低喝一声,“撤!”

  几道身影毫不犹豫,拖着那个还未完全清醒的同伙,迅速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转眼间,林间小道又恢复了平静。

  熙九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时鸢。

  “没事了。”

  沈时鸢嘴唇动了动。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柔弱的声音从马车旁传来。

  “熙九长老……”

  只见华采苓悠悠醒转,她拔下身上的银针,**自己的脚踝,蹙着眉头,一脸痛苦又委屈的模样。

  方才她晕死过去,没想到一睁眼,竟然看到了熙九在此,当真是又惊又喜。

  君九宸闻声,目光淡淡地瞥了过去。

  华采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微微仰头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上前搀扶。

  然而,君九宸只是站在原地,隔着面具,声音听不出情绪。

  “有事?”

  简简单单两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华采苓心头。

  华采苓一怔,眼中迅速蒙上水汽,泫然欲泣。

  她咬了咬下唇,更显柔弱,“是,都怪堂姐敌友不分,用银针伤了我,头好晕……”

  声音又低又软,带着颤音,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怜惜。

  君九宸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侧头对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马夫道:

  “扶华小姐起来。”

  马夫喏喏连声,赶紧上前去搀扶华采苓。

  华采苓神色瞬间僵住,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难堪和不敢置信。

  他竟让马夫来扶她?

  华采苓被那马夫搀扶着,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屈辱感让她脸颊发烫。

  她咬了咬牙,借着马夫的力道站起身,便立刻抽回胳膊。

  脚踝处传来真实的痛感。

  身形微微一晃,她故作站立不稳,惊呼一声,便朝着熙九的方向倒了过去。

  那姿态柔弱又无助,仿佛下一刻就要跌进他坚实的怀抱。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那玄色衣袍的前一瞬,熙九的身影却如同水中的倒影般,不着痕迹地向旁边侧开了一步。

  华采苓扑了个空,身子猛地向前踉跄。

  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稳住了重心,怕是真的要摔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站在一旁的沈时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华采苓那瞬间僵硬又难堪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熙九长老,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华采苓强行稳住身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转向熙九。

  “熙九长老,那些贼人是你赶跑的吗?多谢出手相救。”

  顿了顿,她又用一种带着几分好奇和娇羞的语气问道,“不知长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熙九隔着面具,声音平淡无波。

  “我有事要办,恰巧路过此地。”

  简单的解释,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华采苓闻言,心头却是一跳。

  路过?这深山老林的,哪里是随便路过的地方?

  她立刻联想到,定是自己之前无意间提起要来药王谷取药,被他听了去。

  他定然是放心不下她一个弱女子,所以才悄悄跟了过来保护她!

  方才那一点尴尬和难堪,瞬间被这甜蜜的猜想冲散了。

  他果然是在意她的!

  华采苓适才晕死过去,并未看到熙九对沈时鸢的关心,此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心底涌上一阵窃喜,看向熙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情和羞涩。

  君九宸并未在意她的眼神变化,他看向沈时鸢,沉声问道,“方才那些人是谁,你们得罪了什么势力?”

  沈时鸢回过神,敛了看戏的心思,正色道,“他们行事狠辣,配合默契,看他们的佩剑和令牌……”

  她顿了顿,回忆着方才看到的细节。

  “加上剑柄上有云纹标记,我怀疑他们是域外剑宗的人。”

  “域外剑宗?”

  熙九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

  他隔着面具的目光落在沈时鸢脸上,“你怎么会认得域外剑宗的标记?”

  沈时鸢点点头,解释道,“我以前认识一个域外剑宗的人,他的剑柄上,也有类似的云纹标识。”

  “而且,域外剑宗的核心弟子,似乎都偏爱穿着白色衣袍。”

  熙九听到这里,眸光微微一动。

  白色衣袍,云纹剑柄,域外剑宗……

  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之前在无名村时,跟着沈时鸢一起出现的,叫叶梵的西域男人。

  当时他以镇南王的身份前去,就曾与那人有过几次不甚愉快的交锋。

  那人看沈时鸢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那个西域男人,便是域外剑宗的人。

  一股莫名的酸意,悄然涌上君九宸的心头。

  原来,她还记得那个人。

  甚至连对方宗门的标记和服饰习惯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隔着面具,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也不能暴露身份。

  他转移了话题,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肃,“域外剑宗一向少在俗世走动,行事神秘,不知他们要芝雪草做什么?”

  “甚至不惜派出这么多人手,当面抢夺。”

  沈时鸢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不清楚。”

  她坦然道,“或许他们有特殊的用处吧。”

  先是五行珠,再是芝雪草,这域外剑宗定包藏了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