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

  要不是帝瑶,她怎会以身犯险?

  “供奉清点好没有?”他问。

  繇娘正想提这个。

  “族长即便要帮瑶姬大人,何必拿本家的供奉。”也太抬举雪鼬一族了。

  “什么意思?”嬴华回过头:“不是让你吩咐下去,把瑶姬的供奉清点好送上来?”

  繇娘一愣:“可放下我明明见到奴隶们在清点供奉,说是……”

  “既然有契书为证,自然要按照契书履行,本家的供奉是我帝江氏小小歉意。”

  “什么!”

  繇娘瞪大双眼。

  “族长的意思是把元洲三年供奉都给雪鼬一族?”

  “没错。”

  荒谬!

  也太荒谬了!

  繇娘顿时急了。

  “即便女姬对族长有恩,这些年,族长做的难道还不够?”

  她知道,是女姬治好了大人的旧疾。

  也是她大闹帝江氏,让族老们伤亡惨重,这才给大人可趁之机顺利继任。

  可没有大人,雪鼬一族怎么可能顺利迁徙姜水。

  这些年,他们送去姜水的东西还少吗?

  只是嬴泽大人不领情罢了。

  这再大的恩也还完了。

  “不够。”

  “什么?”繇娘还沉浸在震惊中,没听清他的话。

  “她能活下来,我只嫌给的不够。”

  远远不够!

  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现在想来都刻骨铭心。

  自幼被逼服用焕颜丹。

  灵脉受损,如同废人。

  他只是母亲用来制衡北海的一步棋子。

  他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母族偏心。

  父族窝囊。

  他只能任人摆布,毫无尊严。

  当初大宴,他替她解围,其实根本没把她的承诺当真。

  没想到,她记在心里,亲自为他采药炼丹。

  她把他从泥沼中拉上来。

  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她就死了。

  就这样死了……

  尸骨都没留下。

  他恨。

  恨这些道貌岸然氏族之辈。

  为利而来,为利而往。

  他要替她报仇。

  他要替她泄愤!

  没杀干净的人,他替她杀!他替她除!

  只是没想到,她能活下来。

  竟然活了下来!

  他迫切的见到她。

  供奉算什么?

  她活下来,这些供奉连弥补都算不上,他甚至害怕她嫌弃。

  “族长!”

  繇娘连规矩都顾不上了,紧紧抓住他。

  “那可是我帝江氏三年供奉,还请族长深思熟虑,考虑清楚。”

  “没什么可考虑的。”

  他心意已决。

  嬴华披上外衫,准备亲自去库洞看看。

  “族长!”

  繇娘死死咬牙。

  她不认为两人有什么。

  毕竟身份差距太大。

  论氏族,论地位,也就只有她配的上他。

  毕竟她出生繇氏,来日可是有幸诞下双生胎的繇氏!

  况且,她至今未结契。

  只要他点头,以后她也不会有任何伴侣。

  普天之下,能做到她这样的雌性又有多少?

  不行!

  繇娘不甘心。

  还是想再去劝劝。

  等两人来日结契,这供奉也有她一半,怎么能拱手让人?

  只是还没等她追出去,就见收拾供奉的奴隶回来了。

  她赶忙拉住他们。

  “供奉呢?”

  奴隶们匍匐在地上。

  “族长带着供奉出发去姜水了。”

  竟然这么快!

  繇娘想也没想,立马追了上去。

  ……

  瀛洲。

  姜水。

  这里离凤麟千里之遥。

  小山还是第一去这么远的地方。

  他背着小行囊,黑黢黢的脸上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自从知道木芸芸下了山,他可难受坏了,阿翁也是成日唉声叹气。

  他问阿翁,每天愁眉苦脸是不是想大人了。

  就像他想女姬一样。

  阿翁说,女姬是异族,异族没一个好东西,这次大人下了山,估计凶多吉少,连内丹也要没了。

  可没想到的是,大人回来了。

  不仅回来,还让阿翁陪他下山,说女姬怀了他幼崽。

  这简直骇人听闻。

  他们山兽和异族少有修成正果,就他雌母也是被异族掏了内丹,惨死山下。

  阿翁不敢置信,一再确认。

  怕大人被哄骗,或者说借此为由挖他内丹。

  大人听到后,发了好大的火。

  他从未见过大人这样生气,阿翁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山看看。

  他高兴极了。

  央求大人也带他一起。

  阿翁训斥了他,不想被大人拦了下来,说带上他也无妨。

  听到这句话,阿翁更是一脸心如死灰。

  私底下,阿翁偷偷和他说,大人这次回来,已经被迷了心窍。

  他们只要下山,一定会被吃掉。

  阿翁让他找机会逃回来,说他这把老骨头就当报答大人大恩,让大人认清异族的嘴脸。

  小山觉得阿翁对异族也太偏见了。

  “你懂个屁,瞧好吧,这次下了山,那异族肯定暴露本性,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崽子,还不够她们塞牙缝的。”

  小山拿好小行囊,只当没听到。

  青鸾大鸟突然俯冲而下。

  小山回过神,紧紧抓好大人的翅膀。

  云层穿肩而过,夜幕下,点燃篝火的巢屋浮现出来。

  到了!

  小山下了地,阿翁紧紧抓住他,一脸紧张。

  “阿父!”

  “阿翁!”

  “小山哥!”

  小家伙听到动静,从巢屋里跑了出来。

  少仪一把抱住他,宠溺的亲亲他小脸。

  “你阿母呢?”他问。

  “阿母说腰疼。”

  少仪脸一红,不自在咳了一声。

  “走,去找阿母去。”

  木芸芸已经睡了。

  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回来了?”

  她想坐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躺好了。”

  少仪替她把兽皮盖好,让老山医进来。

  老山医神色紧绷,连怎么死的都想好了。

  他心下一狠,迈步就去,一脸决绝。

  只是,当他走进去一刹那,打眼一瞧,瞬间“啊”了一声。

  这一声把木芸芸吓了一跳。

  困意一下子精神了。

  老山医急步而来,上下打量她,浑浊的老眼瞪的老大。

  这模样让木芸芸也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了?是幼崽不好?”

  少仪也没由来心里一慌。

  老山医一脸不知所措。

  “大人,这……”

  “这……”

  “这……”

  他嗔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有话快说,卖什么关子?”

  老山医一下子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恭喜大人!”

  他全身虚脱,被活活吓的。

  “还真是大人的种!”

  不用死了!

  太好了!

  不用被吃掉了!

  少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