剐坯,又称挖足,是瓷器成型的必要工艺之一。

  谢锦珠在围成圈的人中做示范:“把拉坯时剩下的泥削掉一部分,挖出器物底足。”

  一团软滑的瓷泥在谢锦珠的手中转了三转,最后摆在人们眼前的就变成了一个小碗的形状。

  谢锦珠把小碗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垫板上,抓起下一块瓷泥:“湿坯放在太阳底下晒是最好的,但现在没有太阳,就成批送入搭好的烘烤房。”

  “现在就按我说的做,不会的来问我。”

  拉坯挖足都是手上的精巧活儿,轻不得重不得。

  谢锦珠观察数日后,特意选出一部分人专学此道。

  从现场的展示成果来看,远比谢锦珠预期的更好。

  泥碗从大小不一到形状逐渐规整,每个人的动作都在变得熟练。

  成批的泥碗被送入烘烤房,上山修路的人也回来了。

  外村的各自拿着家伙什踏上回家的路,村民四散入家门。

  谢锦珠与人潮背道而驰,举着火把上山。

  她白天忙得错不开眼,属实顾不上这边,想验收修路的成果,就只能等到晚上。

  村长看着她都发愁:“你这么来回跑着熬,身子骨吃得消吗?”

  修路也好,造瓷也罢,处处都离不得人。

  谢锦珠最是熬神。

  谁知谢锦珠却说:“我不觉得累。”

  至少她很清楚,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在实处。

  顺着夜色隐没入山林。

  原本蜿蜒曲折的山道被人力向着两边拓宽了很多,一路向上是用锄头挖出的台阶。

  路旁已经安上了木棍的护栏,就算是脚下不稳,摔下去的瞬间也会被护栏及时拦住。

  再往上,是初具雏形的采石场。

  尽管这几日因为修路的缘故,暂时停了往山下运石头,但采石场的劳作并未中断。

  铺设平整的洞口外堆着小山似的碎石,只等着山路修好了,就能陆续运下山。

  谢锦珠碾碎指腹的一点碎泥,站在山口轻轻吸气:“明天开始铺石板,不用心疼材料,一定要尽可能铺足垫平。”

  “东西不够再买,一切以安全稳妥为主。”

  村长点头记下的同时,和谢锦珠絮叨起了修路的一些小细节。

  两人说着话从上山到下山,来回一趟耗费的时间比起从前直接少了一半。

  重新回到西山脚下,村长扶着酸痛的腰,笑得欣慰:“瞧瞧,咱们这段日子还是有成效的。”

  谢锦珠回头看了一眼幽深曲折的山道,眼尾溢出浅笑:“是啊,没白忙活。”

  路程的对半缩短是最直观的。

  省下的时间就能创造出无数新的可能。

  三洋村内的鸡犬渐寂,醒着或是梦中的人们都在期待明日的晨光……

  远距三洋村的安城内,幽暗的烛火下,响起了一道森冷的女声。

  “安王是注定要死的逆贼,别人避之不及的祸根,你让我主动往前凑?!”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怎么揭发楼家的?!”

  “我就不可能会……”

  【安王造反是不可越过的主线。】

  系统冰冷的声调在洛清的耳畔回响:【如果不是你为了自保脱身,将告发安王的时机强行提前,你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

  如果洛清成功助力楼家,在大疫中积下大笔财富。

  安王就可以借助楼家铺垫,顺势创下救万民于疫病的盛名,揭竿而起,就是时势造枭雄。

  安城必有一乱。

  可是洛清失败了。

  安王失去了楼家提供的军饷,以及来自民间的声望,被迫藏起了野心。

  而洛清告发的罪证过于单薄,不足以成为安王被定罪的铁证。

  几方观望下,现在僵局已定。

  洛清必须打破这个僵局,重燃安王的野心。

  在洛清变得尖锐急促的喘息声中,系统冷冰冰的:【你现在的主线任务,是协助安王造反。】

  【他必须反。】

  安王之乱,是打破旧世格局的关键一步。

  洛清面色狰狞:“我跟反贼成了同党,那我岂不是也变成了反贼?!”

  【你可以选择失败。】

  系统毫无起伏的:【在安王叛乱之前,你都有机会活着失败。】

  只要洛清肯认命。

  只要她甘心。

  洛清胸口剧烈起伏,死死地攥着掌心:“我不……”

  “我不可能会失败!”

  系统重新归于沉寂,只是在洛清问出如何接近安王时,给出了两个选项:【制出止血粉,救助伤者打出名声,吸引对方注意,主动相邀。】

  洛清烦躁道:“我压根就不懂医术,怎么做得出来?”

  【翻医术古籍,自己钻研……】

  “我做不出来!”

  “你就不能直接给我吗?为什么要……”

  【置物换物是空间的功能。】

  在洛清的哑然发恨间,系统凉丝丝的:【但你没有空间。】

  没有便捷之策,那就只能自己做。

  洛清气得呼哧大喘,狠狠咬牙:“另外一个法子呢?!”

  【故技重施。】

  系统的提示音中似带嘲讽:【简单地说,就是继续故弄玄虚。】

  借预言占卜之名,成为别人眼中的仙师。

  洛清知晓剧情,扯未卜先知的大旗是得天独厚。

  但弊端也很明显。

  一个可以未卜先知的人,若是无法预测自己的命运,往往会死得很快。

  意识到洛清毫不犹豫的心动,系统冷声提醒:【安王手握重权,好色暴戾。】

  没有积蓄起让对方忌惮的手段,贸然闯入对方视野,会很危险。

  但洛清沉浸在被楼老爷奉为座上宾的骄傲当中,出口就是不屑:“一个注定被五马分尸的叛贼,凭什么跟我斗?”

  “就这么办!”

  就在洛清准备故技重施潜入安城时,次日睡醒的谢锦珠看着手中的小瓷瓶,直接被气笑了。

  谢锦珠咬牙:“有本事主动送我一瓶不要钱的止血粉,就没本事把药方给我是吗?”

  这空间是不是有大病?!

  钓鱼执法是这样钓的吗?!

  空间界面弹出的红色横幅触目惊心:【花钱可得成品。】

  药方没有。

  钓鱼的赠品不要钱。

  剩下的止血粉食指那么大的瓶子,一瓶一金!

  一金就是十两!

  谢锦珠疯了才会这么花钱!

  谢锦珠木着脸攥紧了手中的小瓶子,空间界面跟中毒了似的来回横跳:【买?】

  【买吧!】

  谢锦珠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狠狠磨牙:“惯你的臭毛病!”

  她就不买!

  不就是止血粉吗?

  谢锦珠瞥了一眼空间新跳出的药效检测界面,微妙道:“我都有不要钱的样品了,有样学样有什么难的?”

  她是不会医术,但自古以来都是民间自有高人在。

  做不了正品,她可以花钱雇人做仿品啊!

  做盗版的,少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