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杨宁听罢,大手一挥。

  眼神中竟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

  “既然如此,老臣即刻行动,还望殿下切莫着急!”

  林乌术说着,缓缓站起身。

  转头就要离开大殿。

  杨宁见状,颇为客套的挽留道:“林大人办事麻利,但何不等晚宴吃完再去?”

  “殿下如此器重老臣,老臣诚惶诚恐,俨然没了食欲,还望燕王殿下理解!”

  林乌术转过身来,双手一拱道。

  杨宁听罢,下意识的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

  但很快,他便强挤出一脸严肃。

  “看来本王没有看错林大人啊,林大人既有心如此,那本王也不便多说什么了,林大人自行安排便是。

  若是需要用钱,以本王之命到账房领取便是。

  若是要用兵,百人以下可由林大人自行调配。

  超过百人,便去找石恒将军沟通即可。”

  “老臣领命!”

  林乌术闻言,眼中激动斐然。

  给了财权,又给了兵权。

  这是已经拿他这个降臣当自己人了!

  如此一来。

  便可借着这个借口。

  名正言顺向漠北王庭和阳平侯林忠通风报信了。

  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殿下,晚宴菜肴颇凉,是否要卑职派人将菜肴热一番?”

  见林乌术走远。

  徐渭祖立马站出来拱手称道。

  杨宁环顾四周,瞥了一眼林乌术一派的官员后。

  便沉声说道:“罢了,让诸公在此继续赴宴吧,将菜肴打包起来,给本王带回到书房去用。

  本王尚有些重要的事宜尚未办妥,诸公见谅。”

  “殿下忧国忧民,堪称贤王!臣等五体投地!”

  众臣听杨宁说如此,个个双手抱拳,眼神中充满了赞叹之色。

  而杨宁见状,也没有继续停留。

  他猛地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石恒、徐渭祖、林阮、姜南风四人见状。

  也都双手一拱,自觉的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

  城主书房内。

  一道呐喊声瞬间响彻云霄。

  “什么?将林乌术奉为藩王掌书,竟是殿下您的意思?”

  姜南风和林阮二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可坐在书案后的杨宁,则是一边吃着饭菜。

  一边沉声回应道:“自然是本王的意思,否则区区一个降臣,怎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任上藩王掌书一职呢?”

  “怪不得石恒将军和徐渭祖会频繁向卑职使眼色。”

  姜南风小声嘟囔着,颇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意思。

  “但是殿下,这林乌术当真有反意不成?”

  左将军林阮双手一拱,颇为不解的问道:“末将在共川城内与那林乌术也共事过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虽经常见到那林乌术与一众降臣走的近了些。

  但却也未露反迹。

  若是殿下手中无铁证,不能一击毙命的话。

  此举或许会让林乌术等降臣,乃至日后想要投靠殿下的降臣,都心有余悸了。”

  看着林阮颇有几分不服气。

  杨宁缓缓起身,走到林阮身边。

  可还不等杨宁开口向林阮解释。

  在一旁半晌沉默不语的石恒。

  却突然拱手称道:“林将军,此事其实早就有眉目了。

  你难道没发觉,身边的小卒、斥候正在悄无声息的消失吗?

  别的不论,就单说今日我派回来报信的小斥候。

  已经消失了几个时辰,一丝一毫的音信都没有。

  难道林将军不清楚军中的规矩?

  斥候延误一个时辰,都是掉脑袋的死罪!

  你说,这些斥候为何要平白无故的消失?”

  此话一出。

  林阮深吸一口气。

  眼神中逐渐生出阵阵后怕。

  “难不成,是林乌术派人将那些斥候困了起来?”

  左将军林阮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陡然生出了几分错愕之色。

  “某麾下的斥候,那都是从西南边军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之兵。”

  石恒将军双手一拱,沉声说道:“行伍中一般的军士,即便是十几个人一起上,怕是都奈何不了某麾下的斥候。

  除非,是趁着这斥候疲惫,心不在焉之际,将其一招毙命。

  否则,某敢以项上人头发誓,某手下的任何一个斥候。

  都不会被人抓住!

  能做斥候者,无不是能日行百里不疲惫者,安敢如此?”

  听闻此言。

  书房内的几人瞬间沉寂。

  石恒更是毫不避讳的开口说道。

  “以某之见解,恐怕某麾下的那些斥候,是已经被人给谋害了!

  否则,军令如山,这群斥候断然不敢终日未归!”

  说罢。

  左将军林阮眸中光芒一闪,肃然说道:“难道,石将军怀疑是林乌术搞的鬼?”

  “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徐渭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毕竟,这共川城上上下下,其内部所存的漠北余孽尚有许多。

  如今我等虽是将这共川城打了下来,但民心与官兵之间尚且有所隔阂。

  可林乌术等人本就是共川城一带的降臣。

  其在共川城内的眼线也好,暗桩也罢。

  自然是比我等多得多。

  若真是动起手来,想让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自然是轻而易举。”

  “连石将军麾下的斥候都敢杀?”

  姜南风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颇为飘忽道:“我在漠北王庭也待了多年,即便是王都齐木斯内的官员,尚且还不敢做到如此。

  区区一个林乌术便敢如此大胆的行事。

  以卑职之见,这林乌术的背后绝不仅仅是一个漠北王庭这么简单。”

  嗡——

  此话一出。

  整个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就寂静无比。

  徐渭祖挠了挠头,颇为惊慌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这林乌术很可能是一个双面间谍?”

  “可若是双面间谍的话,他另一个主子会是谁呢?”

  石恒摇了摇头,满眼都是质疑。

  “自末将调动到东北来,就听说过那林乌术的名字,他定然是在这东北一隅服役多年的存在。

  若他真的是双面间谍,那他的另一个主子,要么是在东北盘踞已久的大牛,要么,他的主子是早就在东北布局的京城大能!”

  左将军林阮双手一拱,眼神坚毅的说道。

  杨宁轻抚下颚,颇为沉思道:

  “这林乌术的背后,只可能是三皇子杨建一派。

  只不过,这林乌术直接对接的上家,应当是阳平侯林忠才对。

  他投诚还不到三皇子杨建的面前。”

  听闻此言。

  在一旁沉寂了片刻的徐渭祖突然开口说道:“若是按照殿下的说辞来看,再结合姜南风的分析。

  那这林乌术杀害斥候,恐怕是目的不纯,意在谋害殿下啊。”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恐怕这林乌术杀害斥候,为的就是从斥候口中得到殿下最为详细的行程,并以此行程针对燕王殿下,设计出一套刺杀方案。”

  姜南风点了点头,眼神中明显生出来了几分赞同。

  而尚未等杨宁开口。

  一旁的左将军林阮则是脸色大变。

  他猛地单膝跪地,双手拱起。

  冲着面前的杨宁诚惶诚恐的说道:“殿下,末将刚刚想起,自咱们攻下共川城那日开始。

  城楼上的守卫便始终是无证上岗,末将担心,如今共川城城楼上的士卒,俨然被林乌术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什么?城楼上的守卫无证上岗?”

  杨宁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难以置信之色。

  一旁的徐渭祖和姜南风闻言,同样露出了一副错愕之色。

  反倒是石恒将军听罢,先是微微一怔。

  而后冲着面前的左将军林阮开口问到:

  “这么说来,那城楼之上的守卫,竟也不是林将军的人?”

  “正是啊!”

  左将军林阮连忙附和,与石恒将军四目相对。

  似是整个人的眼神中都生出了几分慌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宁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开口发问道。

  “回禀殿下!”

  石恒与林阮闻言,二人没有半点迟疑。

  几乎是同时拱手,冲着杨宁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自攻下共川城之后, 城门的守卫就一直是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

  听闻此言。

  杨宁倒吸一口凉气。

  也是猛地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本王明白了,定是林乌术派人两面逢源。

  在面对石恒将军之时,其会假借左将军林阮的名号。

  而在面对林将军的盘问之际,其则是会假借石恒将军的名号。

  如此一来,这两面逢源之术,便可在林乌术的盘算之下,顺理成章的蒙混过关了!”

  “殿下明鉴!”

  石恒与林阮双手一拱,陡然开口说道。

  毕竟。

  这共川城是一座刚从漠北蛮子手中夺回的战时失地。

  其管理制度以及驻军完备状态。

  是远远不及大乾内陆的城池的。

  而那林乌术,定是发现了这一点。

  才会从中寻找漏洞,加以利用的。

  “如此看来,这林乌术当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杨宁轻抚下颚,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欣赏之色。

  旋即,他剑眉一紧。

  语气中颇带几分杀机道:“既然此事是犯在了林将军与石将军你们二人的身上。

  这林乌术背后的主子,就由你们二人去挖掘吧。

  另外,共川城楼上的驻军,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本王换回自己人。

  若是被那林乌术发现了端倪,打草惊蛇。

  休怪本王动真格的。”

  此话一出。

  石恒与林阮当即双手一拱。

  眼神极为坚毅的表起了忠心道:

  “殿下放心,末将万死不辞!

  只不过,殿下当真要让林乌术去采办陛下的年关贺礼?

  末将可以分出一些人马,前去盯着林乌术那厮。”

  “不必。”

  杨宁闻言,则是当机立断的摆了摆手道:“本王本就有意给父皇准备一套贺礼,如今这林乌术既然有心采办,就让他去办。

  只不过,才刚本王当着文武官员的面儿,承诺给林乌术的百人兵权。

  汝等一定要好好把关,本王可以接受瓮中捉鳖,但决不能接受飞来横祸。”

  话音刚落。

  石恒和林阮相视一眼。

  二人便双手一拱。

  义正言辞的说道:“还请殿下放心,共川城楼换防一事,末将定会铭记终身,林乌术从今往后,再也翻不起风浪!”

  “本王相信你们二人,下去吧,本王要自己一个人待会。”

  杨宁闻言,欲言又止的摆了摆手。

  旋即。

  石恒、林阮、徐渭祖、姜南风一行四人全都自觉的离开了书房。

  可即便四人离开书房。

  杨宁的双眸依旧没有松懈。

  他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房梁死角的一团黑影。

  而后轻咳一声道:“人都已经走远了,无人能见到你,速速下来吧。”

  “遵命。”

  房梁死角上的黑影中发出了一阵深沉的低吼。

  而彼时的杨宁则是见怪不怪。

  他缓步走到木椅前坐下,悠然的翘起了二郎腿。

  “本王让你去打探的情况如何了?”

  杨宁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回禀殿下,臣在齐木斯打探消息多日,侥幸进入漠北王都的宫城,确实是发现了一个惊天秘闻!”

  暗桩九筒双手一拱道、

  “秘闻?”

  “秘闻!”

  “说来听听。”杨宁嘴角一挑。

  俨然摆好了一副吃瓜的样子。

  要知道。

  能在古代王朝中称为秘闻的。

  无不是倒反天罡、祸乱纲常的存在。

  “如今在位的这漠北可汗,其实......是个**!”

  暗桩九筒语气一顿,冲着杨宁慷锵有力的说道。

  “**?”

  杨宁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古代王朝继承大位。

  最看重的并非是顺位。

  而是血统!

  你若是一个**。

  哪怕你真是皇室出身。

  你也不会有半点资格继承大位的。

  就连那纯种的阉人,都比一个混血的继承者有资格登王位。

  一旦王朝的继承人中出现了混血的继承者。

  那可是连列祖列宗都没脸去见的!

  “仔细给本王说说,那卧病在床的老可汗,究竟是谁的**?”

  杨宁清了清嗓子,估计将声音降低了几个度。

  暗桩九筒见状,也十分自然的来到杨宁身边,悄悄的开口回应了起来。

  ........

  与此同时。

  江东建业城。

  刺史府内。

  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响彻江岸。

  “妙哉!妙哉!”

  三皇子杨建手握圣旨,眼神中光芒万丈:“想不到母后此计竟真的成了,而且还逼得父皇将国库第一个季度的财权拿了出来。

  春闱与作诗可不同,春闱是真考究真才实学的地方!

  本宫早就遣人将试题带到了江东!

  现在距离春闱尚且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本宫提前找好大儒答题,再将大儒之精华聚集在一起,全文背诵下来。

  到那时,区区一个杨宁又算得了什么?

  这大乾王位,迟早还会落在本宫手中!

  杨宁,你就在东北那天寒地冻之属,待到流脓发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