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听见颜画的画,拧起眉头,跟着颜画去往莲花院。

  小小的院子连花树都没。

  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一点儿美感。

  吕氏心理别提多不舒服了。

  她走进花厅,瞧见黑压压的房间里坐着的苏宁安,此刻的苏宁安脸色阴沉,静静坐着,浑身一点儿活力都没。

  吕氏走进去,脚步惊动苏宁安。

  苏宁安抬头,视线落在吕氏身上:“娘,您来看女儿了!”

  “嗯!”

  吕氏点点头。

  视线落在凳子椅子上,这些榆木的东西,瞧着就不美观。

  她习惯性的在身上伸手摸索,想要给苏宁安支援,最起码居住环境换一换。

  窗户上黏着窗纸,屋子里连根蜡烛都不点,紧闭着房门跟窗,房间阴冷又憋闷。

  只是,摸了以后发现,这次出来,根本就没多带钱。

  只能言语上给几分安慰。

  “咱们女人,身份也好,地位也好,能得到的尊重也好,一方面来自于男人,一方面来自孩子。

  你看我现在,在整个京城一片骂名,但是我有两个儿子,你爹只要考虑儿子婚嫁,就得考虑我。

  同样我出门在外是苏夫人,别人若是想要巴结你父亲,想要靠着你父亲获得什么,就得对我卑躬屈膝。

  你啊现在都这样了,青鸿那孩子指望不上的,还得指望孩子。

  调好心情,该吃吃该喝喝的,该动弹就动弹,听**话,娘不会害你。”

  吕氏在言语上给了苏宁安支持,以及遇见问题解决方法。

  苏宁安盯着吕氏:“娘,我需要钱。”

  她想要控制更多的人,就得有更多药粉。

  那药贩子委实可恶。

  似乎知道环姑遇难,对她开价越来越高。

  若是她不买,那人就不会继续往这边运送。

  总归态度嚣张。

  一点儿不把她放眼里。

  吕氏为难:“你父亲还没让我管家,我手里也没有……”

  “娘,我这日子太难了。”苏宁安哭了。

  吕氏着急,这孩子怎么就知道死要钱。

  她难不成很有钱吗?

  嫁妆给了四万多两,陆陆续续的又给了一万多银子。

  加起来五万多了。

  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出嫁给这么多还不够吗?

  “宁安,你已经成家了,有些事情得自己解决,娘也无力。娘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别钻了牛角尖。”

  吕氏说完,匆匆离去。

  她不想再这个阴暗逼仄的房间里继续待着。

  进去后,宁安都不让她坐下。

  也不让丫鬟给她倒茶。

  只想着要钱……

  吕氏心里跟着不舒服起来。

  傍晚来临,吕氏带着苏辰匆匆离去。

  吕氏黑脸,苏辰笑脸。

  他认识了几个朋友。

  也不算好朋友,因为只交换了一下名字。

  并未太深入的交集,但是,跟预想中的不一样,他收到了很多善意,他很开心。

  吕氏看一眼车外行走的翠姑,心里有太多苦楚想说,只是,她没说而是吞咽下去。

  若是小打小闹,诉苦一番也就算了。

  宁安这般不懂事,俨然有些离谱了,再跟人诉苦,那就是看她笑话了。

  再难,再不舒服,也得忍着。

  见苏辰仰着个笑脸,吕氏别提多难受了。

  侯府。

  莲花院。

  苏宁安气的摔了一套茶盏。

  眼下二房不归苏宁安管,想要从库房领取个东西难得很。

  这一套摔了,连个能补上的都没。

  一旁伺候的人脸都绿了。

  苏宁安怎么都没想到,原本疼她爱她的吕氏能一文钱都不给。

  若是没有太多,五百两,一千两也可以。

  一文不给。

  还把她当女儿么。

  “安姨娘,您现在不能生气,肚子里孩子可经不起这样情绪起伏。”春燕忍不住说道。

  这宁安姨娘怎么脾气就这么大啊!

  怀孕时候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性子能好么?

  “孩子,孩子,整日孩子,除了孩子……”苏宁安还想说什么。

  眼睛猛地一凝。

  若这个孩子,是侯府唯一的孩子。

  那陆青鸿娶谁都不管用。

  老侯爷吃了她那么多鸡汤,依旧这么精神奕奕,若不是偶尔把药粉给邓氏一些,确定药粉管用。

  她都以为药粉是假的。

  想要掌控老侯爷,眼下看着难度有些大。

  但是她可以让肚子里孩子变成唯一的孩子。

  苏宁安对着春淇勾勾手,这丫鬟木讷话少,肯定可以把事情给**的妥当。

  凑近春淇耳朵,小声说道:“去弄点让男人绝子的药过来,你们是环姑选的人手,肯定有办法的。”

  春淇脸色微微发白。

  给男人绝子?

  男人绝子?

  安姨娘胆子可真大啊!

  她能抗拒吗?

  不能!

  她转身朝外走去。

  这东西不能直接买,若是后续查出来,她怕是没命的。

  她可以自己配药。

  环姑选出来的人里,都有一技之长,只是宁安姨娘没问过。

  他们也就没有交代。

  比如春霖,擅长酿酒。

  春凌擅长梳妆。

  她有医术。

  春燕则是在厨艺上有点天赋。

  春淇离开后,春霖才从外面赶回来,对苏宁安说:“昨日夜里春凌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姨娘可以派人去找找么,深夜出门,还是个女子,春凌她又没点防身本事……”

  “到现在都没回来?该不会跑了,想当逃奴吧!”

  苏宁安盯着春霖。

  眼里带着怀疑。

  春霖手指差点被自己掐破,她连忙摇头:“不会的,我们几个打小就被卖了,从南北各地过来,根本不记得家在哪里,还是环姑买了我们养了一段时间。

  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那倒稀罕了,那**婢没逃跑这个时候怎么还不回来,总不能是因为我交代的事情没办好,不敢回来了?”

  “……”春霖不敢说话。

  “一群废物。”苏宁安骂了一句。

  完全没有派人去寻春凌的意思。

  若是跑了,一个没身份文牒的人,出去也过不了好日子。

  若是被人算计导致回不来,那就是蠢活该。

  “去,继续给那边送鸡汤。”

  苏宁安瞥了一眼颜画继续交代。

  颜画垂头朝着厨房走去。

  ……

  侯府庭院剩余的宾客不多,还都是老侯爷或者陆耀生关系密切的人。

  至于那些走动人情往来的,已经早早离去。

  苏宁华看着下人将场地清理干净。

  洗碗抬桌子,整理凳子,将地面一些醉酒的人不小心呕吐出的脏污清理干净。

  正盯梢着。

  赵弦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苏宁华听见后,差点笑出来。

  赵弦说,昨日夜里苏宁安确实有派人捣乱,往酒水里放巴豆粉,但是,派出去的人觉得人物艰难,根本没有完成的可能。

  就跑了。

  赵弦的人还把人给找到了。

  人就藏在贫民巷的一个坍塌小院里。

  这会那个叫春凌的人已经被赵弦安排在侯府的柴房。

  苏宁华觉得这丫鬟有点胆量。

  看出跟着苏宁安没有前途,果断的跑了。

  可真是人才。

  她看向赵弦问道:“可有我那没见过面的弟弟的消息?”

  赵弦摇头。

  苏府的苏辰是假的,定然有个真的不知在何处。

  只是,不管从怎么查,从苏家下手,从当年接生婆丫鬟下手,都查不到踪迹。

  想来,那吕氏毒妇在寻苏辰的时,就把当年那些人给解决了。

  那不就是说,眼下只有吕氏知道真的苏家小公子在哪儿了。

  若当真这般,就有些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