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城,甘露殿中。

  唐皇和长孙无忌,都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从千首玲珑嘴里,听到如此可怕的消息。

  在他们不知不觉中,竟然差一点就全城被度化了。

  唐皇压低声音,道:“玲珑仙子,不知你可助朕除掉这个法琳?”

  千首玲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唐皇。

  唐皇想起了,最初他迫于无奈,为大唐境内佛门之事,以传国玉玺向大王求助一事。

  那时,他也是这种感觉。

  有些话,不能由这些已经高于凡人位置的存在说出来。

  否则,他们反而无法出手帮助凡人了。

  唐皇心领神会,他微微点头,看向一旁的长孙无忌,道:

  “宰相,此乃大事,你觉得当派谁去?”

  长孙无忌也是同样精明无比,很自然地就转移了话题,道:

  “以臣之见,此事当派右武候大将军。”

  右武候大将军,就是大唐有名的莽撞人二人组的其中一位:尉迟敬德。

  另一位则是正在领军西征的程知节。

  这两位是出了名的莽撞,粗野,不讲礼数,但又对唐皇忠心耿耿。

  最重要的是,单论个人武力,这两人是最强。

  唐皇点了点头,道:“传旨。”

  “命尉迟敬德,即刻领禁军,将城内妖僧法琳及其同党,给朕一网打尽!”

  “其经卷邪论,一并焚毁!”

  等唐皇落旨,再回头时,却已经不见千首玲珑。

  然而,那种被守护的感觉,依然存在。

  唐皇略一思忖,已然明白过来。

  他淡然一笑,将之放下,不再在意。

  ……

  另一边。

  尉迟敬德率领禁卫,开始顺着各种线索,寻找法琳。

  一切顺利得超乎他的想象,他很容易就追查到了一座隐秘的寺院之中。

  就在离长安城不足千里之处。

  对于如今的人间而言,千里之遥,就是近在咫尺。

  尉迟敬德看着眼前隐秘的寺院时,怒火中烧,横眉倒竖。

  “陛下早就下达旨意,大唐境内绝佛,任何寺院不得重建。”

  “离长安城如此近的地方。竟然还能有这样一座寺院?”

  他这个右武候大将军,吴国公,没有战事的时候,就是负责长安的城防。

  换句话说,离长安城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危险的一座寺院。

  甚至差点连陛下都深受其害,这就是他的责任。

  这让脾气向来暴躁的尉迟敬德,如何不怒?

  大将军一脚踏碎山门,黑铁的面铠上,泛着血光。

  寺院内,空无一人。

  但有一股阴秽之气扑面而来。

  尉迟敬德手中长槊一振,冷笑一声,道:“藏头露尾,给本将军滚出来。”

  一声断喝下,

  果然异变陡生。

  就见后堂中,快步走出几位老僧。

  这些老僧全身黑雾阴煞缭绕,每走一步,身上人的气息就退去一分。

  不过七八步,这些老僧已经身形暴涨,僧袍撕裂,露出青黑鳞片与扭曲肢体。

  口中嘶吼非人之声,直扑尉迟敬德!

  与此同时。

  更有无数黑影自廊柱、地底涌出。

  竟是寺内僧众皆化为半人半妖的怪物,双目赤红,力大无穷。

  “结阵!诛邪!”

  尉迟敬德暴喝如雷,麾下百战禁军瞬间结阵迎敌。

  他自己则纵身跃入妖僧群中,手中长槊挥出风雷之势。

  一槊将首当其冲的妖僧砸得头颅崩裂,黑血四溅。

  又一妖僧口吐毒焰,却被他周身磅礴气血直接震散。

  反手一槊刺来,将那妖僧钉死在地上。

  大战一触即发,眨眼间已经进入白热化。

  这隐秘寺院中的妖僧,竟似不死一般,断肢仍能爬行伤人。

  禁军结阵步步为营,刀劈斧砍,枪刺盾击,寺中顷刻间血流成河。

  尉迟敬德愈战愈疑。

  这些妖物虽凶猛,却毫无章法,更像是被人弃在此处,只为拖延时辰?

  他猛然发力,长槊上罡风炸响。

  连续三槊将最后一名变异住持斩杀,这才肃清大殿。

  环视四周,手下儿郎虽多带伤,却无一人后退,皆是浴血死战至此。

  “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法琳!”

  尉迟敬德声音沉冷。

  然而彻底搜查之后,只擒获些许未变异的小沙弥。

  搜出大量《破邪论》经卷焚毁。

  那最主要的目标,妖僧法琳,却如人间蒸发,毫无踪迹。

  尉迟敬德立于腥风血雨之中,眉峰紧锁。

  此战虽斩妖除魔,他却觉心中不安愈重。

  抵抗虽猛,却更像是一场断尾求生的戏码。

  那法琳,究竟布下了怎样的后手?

  “也罢,这种事老子不擅长,交给陛下和朝中聪明人吧。”

  大将军摆了摆手,让手下禁卫收拾残局,把同僚遗体带走,剩下的一切一把火烧掉。

  禁卫们迅速打扫战场,然后借图腾之力,请来凤凰真火,将一切焚为白地。

  ……

  当夜。

  甘露殿中。

  “陛下,妖僧法琳已闻风而逃,其余党羽已作鸟兽散,邪论经卷均已焚毁。”

  尉迟敬德前来复命。

  与之前一样。

  甘露殿中,只有唐皇和长孙无忌。

  唐皇闻言,眉头稍展,正欲开口。

  骤变突生!

  尉迟敬德身后的墨影竟如沸水翻腾,一道刺目金芒裂影而出!

  法琳披着万丈佛光踏空现形,袖袍翻卷间梵唱震殿。

  浩荡度化佛光如天瀑倾泻,直扑御座!

  “阿弥陀佛!”

  法琳朗笑如雷,面上悲悯含笑,眼底却似九幽寒冰般道:

  “唐皇陛下,今日便让你见识何为真佛伟力,乖乖皈依我座下,做我佛门金座护法!”

  但见这位金身佛像袍袖鼓荡,周身浮现万千大乘佛法符文。

  佛光过处,梁柱崩裂,地砖翻飞,整座大殿竟被滔天佛威压得咯吱作响!

  “狂徒敢尔!”

  尉迟敬德怒目暴喝,虬髯怒张。

  他周身百战煞气化作赤虎形相扑杀而去,却被佛光一照便烟消云散。

  这位开国猛将竟被震得踉跄倒退,每一步都在金砖上踏出深坑。

  长孙无忌奋笔疾书,丞相官印腾空而起,引动大唐国运化作千丈青虹压下。

  法琳却嗤笑一声,屈指弹出一道波罗神咒,青虹应声碎裂如琉璃!

  殿外忽现三百禁军,弓弩齐发破窗而入,诛邪箭雨密如飞蝗。

  法琳看也不看,脑后升起七重佛环,箭矢距其三丈便化作齑粉。

  “蝼蚁撼树,可笑可笑!”

  法琳狂笑震殿,佛光更盛十倍。

  “本尊早就算到了一切。唐皇你和人王一样,太自信了。”

  “你以为本尊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