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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长!”

  千人卫陈大锤按着刀柄请示。

  “弟兄们憋足了劲,直接攻城吧?”

  张献忠目光扫过将士们冻得发青的脸庞,声音沉如冻土。

  “红袍军的儿郎,比罗刹鬼金贵,传令炮营先轰!火铳营压阵!步卒最后清场!”

  令旗挥动,炮营阵中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

  二十四门改良重炮喷出火舌,开花弹划破长空,在五里外的罗刹城墙上炸开朵朵死亡之花。

  城墙垛口后,罗刹守将伊万诺夫举着望远镜的手猛然一颤,脸上的桀骜自信消散,化作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射程......”

  话音未落,第二轮齐射已至,花岗岩城墙如朽木般崩塌,碎石混着残肢飞溅。

  “哥萨克!冲锋!”

  伊万诺夫声嘶力竭地吼叫,不能继续下去了!

  三千骑兵刚冲出城门,迎面撞上暴雨般的铳弹,五管连发火铳喷出炽热火舌,弹幕如镰刀般割倒冲锋线。

  战马哀鸣着栽进雪地,骑手被后续弹雨打成筛子。

  “散开!散开!”

  哥萨克统领刚喊出口,眉心突然爆开血花。

  他至死不明白,为何敌军火铳在二百步外仍有如此准头,红袍军阵中,观测员正用新式测距仪修正弹道。

  伊万诺夫绝望地看着骑兵如割麦般倒下。

  他引以为傲的战炮刚推出城门,就被精准的榴霰弹掀翻炮架。

  炮手们试图装填,却发现红袍军的开花弹竟带延时引信,弹药堆被接连引爆,将半个炮营炸上天。

  “撤退!退守内城!”

  将军刚转身,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数十个燃着火油的陶罐划出弧线,砸在溃军中央爆成火海。罗刹兵在凝固汽油中惨叫翻滚,雪地化作炼狱。

  “魔鬼......这些東方魔鬼......”

  伊万诺夫瘫坐在箭楼上,望着城外如山推进的红袍军方阵。

  火铳兵以三排轮射稳步前进,弹幕密得插不进针,长枪兵如移动森林般碾过焦尸,刀盾手精准补杀每个伤兵。

  一面倒的厮杀到了最后时刻,他看见那个玄色大氅的老将策马入城。

  张献忠踏过仍在燃烧的残骸,狼牙铳枪托砸碎最后一个抵抗者的头颅。

  “清点伤亡。”

  老将军声音平静。

  “把咱们的儿郎......好好送回家。”

  夕阳西下时,红袍旗插上崩塌的箭楼。

  伊万诺夫被拖出废墟时,死死盯着那些仍在冒烟的重炮,炮身上刻着天工院制的汉字,如血般刺眼。

  陈大锤清点着战损簿。

  “总长......咱阵亡七十,伤一百......歼敌六千四百!”

  张献忠抚过炮身上冰凉的刻字,望向更远的西伯利亚荒原。

  塔哈卫城内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气,张献忠玄色大氅拂过断壁残垣,停在跪满一地的农奴面前。通译官高声宣令。

  “红袍军给你们分地!每人三十亩!永免徭役!”

  衣衫褴褛的农奴们茫然抬头,镣铐在枯瘦的脚踝上叮当作响。

  有个白发的异族老奴突然用生硬的汉语问。

  “老爷......真给地?”

  他颤抖的手指在冻土上划出深痕。

  “罗刹老爷说......汉人来了要剥人皮......”

  “看好了!”

  张献忠猛然挥刀斩断老奴脚镣,铁链应声而断。

  “从今起,你们是自由人!”

  他踢开身旁粮车,金黄的麦粒泼洒在雪地上。

  “这些,是安家粮!”

  广场中央突然押来一串罗刹贵族。

  罗刹城主被铁链拖着,仍嘶吼。

  “你们这些野蛮人!王都会派大军......”

  “闭嘴!”

  张献忠一脚踹翻他,展开罪状册。

  “强占民田五千亩,鞭杀农奴百余人,**妇女三十四名,该不该杀?”

  “杀!”

  农奴中爆出哭嚎。

  “他把我儿子钉死在贵族的门上!”

  刀落下时,血溅三尺。

  张献忠冷眼看着。

  “继续审!”

  审判持续到日落。

  税务官因活剥人皮制税册被处绞刑,牧师因烧死孩童被判火刑,骑兵队长因将农奴当箭靶被乱铳射杀。

  三日后,驼队运来首批物资。

  农奴们围着堆积如山的布匹粮食不敢上前。

  张献忠亲自扯开麻袋,雪白的面粉瀑布般倾泻。

  “人人有份!按户领取!”

  老农奴瓦西里分到三十亩黑土地契时,昏花老眼贴在上面看了半炷香。

  他扑在地上亲吻着冻土,用俄汉混杂的哭腔喊。

  “我的地!我的地!”

  农妇玛莎领到纺车时颤抖**梭子。

  “能自己织布了......”

  她突然扯下破麻裙,露出背上鞭痕。

  “再不用为块粗布挨打了!”

  集市开张那日,最热闹的是地契登记处。

  红袍文书员被农奴层层围住,蘸墨的笔杆不够用,农奴们就咬指按血印。

  有个少年抢到首张地契狂奔回村,身后追着欢呼的人群。

  张献忠立在高处,看农奴们用分到的铁锅煮第一顿饱饭,炊烟如新生图腾升起。

  他突然下令。

  “调五百架纺车,三千匹棉布,另拨粮种万石,让他们过个暖和冬天!”

  当夜,教堂钟楼响起陌生钟声,农奴们自发撞钟庆贺。

  而民部的官吏也在跟随重建一座崭新的城池,此地是罗刹国边陲的第一座城池,张献忠亲自命名。

  开拓红城!

  张献忠率军继续北上了。

  北海荒原上,暴风雪裹挟着冰粒抽打军旗。

  张献忠勒马停在冻土坡顶,玄狐大氅结满白霜。

  眼前是望不到边的灰白色,冻裂的黑土地匍匐着枯草,冰封的河床如巨蟒僵卧,连天空都泛着死寂的铅灰。

  “报!”

  斥候的声音在狂风中破碎。

  “前方三十里发现罗刹哨站......守军约二百......火器是老式火绳枪......”

  张献忠嘴角扯出冷笑。

  “继续推进!”

  这一刻,他转头看着此地,雪原之上,一片荒芜,他们刚来的时候,这里甚至没有生机,像是许多年前前明时的天灾之下的城池。

  但现在,张献忠看着前方。

  罗刹的火器,太弱了,竟也敢野心勃勃觊觎中原。

  他平静开口,像是在告诉自己。

  “五年内,这里会通铁路、建高炉、设油井,红袍百姓一定会在这冰天雪地里生火炕、吃热饭、养娃娃!”

  “这里一定会富起来,汉人一定会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