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药好了。”墨雨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

  他进屋的时候楞了下,方嬷嬷刚出去了,如今药好了……

  谁喂啊?

  傅砚辞吩咐道:“放下罢。”

  诶,墨雨应了声,将药放在了桌子上。

  人却还站在原地没动,总不能公子亲自动手喂吧。

  这丫头也配?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出去。”

  墨雨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主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见主子将手从梅久的头下抽出来……

  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干眨了几下眼睛,晕乎乎地出门了。

  傅砚辞将药端起来,吹了吹,用手背试探下了温度。

  这才轻轻推醒梅久。

  梅久做梦正捡钱呢,她梦到走到了一处戏台,可能是最近她太为银子犯愁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以戏台上面咿咿呀呀地唱完。

  忽然一个满身金光油头满面的公子上了台,“今儿个爷高兴,一起同乐!”

  说着,将怀里的金银珠宝,珍珠项链,翡翠手镯,天女散花一样往地上洒……

  梅久乐得嘴都要咧耳后根了,她不贪心,只捡到一个金元宝就成。

  就能解决燃眉之急。

  她怀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盆,天上哗啦啦地下铜板,她接钱接得正美,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过来挤她。

  这她哪能让?

  阻碍她人发财犹如杀人爹妈啊,她不客气地回挤过去。

  谁曾想身边的人也不服气,一个大力挤过来——

  她就被推醒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狠狠地瞪向来人——

  “大、大公子?”

  她揉了揉眼睛,脑子一时间还有些懵。

  傅砚辞手中端着药,面上没什么表情,“把药喝了。”

  梅久哦了一声,挣扎着坐起身,将药碗接过来,她也知道自己病了,头晕乎乎的。

  因此接过来很利落地喝了一口。

  也忒苦了。

  她脸都皱成了一团,下意识地想要放下碗,却感觉到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扫来。

  她只能硬着头皮抬头看向傅砚辞,神情很是可怜巴巴。

  “太、太苦了。”

  傅砚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容如高山上的雪,冷酷无情。

  "良药苦口利于病。"

  梅久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喝了一口,热乎的中药入口简直是苦得舌根发麻。

  她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他,可傅砚辞一动不动。

  梅久试探性地将碗放在一旁,眼看着傅砚辞要上前。

  她立刻道;“凉一凉,太热了。”

  傅砚辞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

  梅久摆了摆手,“大公子您忙去吧,不劳费心了。”

  她一时忘了后背的伤,摆动的幅度有点大,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傅砚辞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轻舒了一口气。

  本以为傅砚辞很忙,应该没功夫在这跟她耗。

  可余光又见他人影一闪,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他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离她不远的桌子上径自落座。

  似乎极有闲情逸致地看了起来。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

  傅砚辞眉目如画,坐姿优雅,不时地翻动树叶,如画中谪仙。

  尤其是挺直的鼻梁。

  侧影绝了。

  让人忍不住想要用食指上去打滑……

  梅久不由得想到曾经看过的一句话,男人鼻梁挺直,那个地方也异于常人……

  刚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想到之前的云雨。

  他的确是异于常人,无论是时间长度还是宽度……

  她忍不住脸红了下,傅砚辞却正好这个时候抬起了头。

  “可以了么?”

  他的嗓音也好听,在这静谧的夜里,仿佛石子落入骨瓷,掷地有声。

  嗯?

  梅久还没反应过来,傅砚辞已经卷了书过来,朝着药碗点了下。

  “时间到了吧。”

  梅久不由得长大了嘴,本想说你这么闲,就没事干了,看着我喝药?

  刚想瞪人,想到自己才是丫鬟,又赶忙低下了头。

  认命般端起了碗,仰头一手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她豪迈地将药喝完,将碗倒了过来,药汁不挂壁,可见她喝得多干净。

  傅砚辞神色不动,只微微颔首,“不错。”

  梅久看他背过身,忍不住瞥了瞥嘴。

  傅砚辞却并没走,仍是在刚才的位置坐着,不时低头翻页。

  梅久不明白他为何还在这,两个人其实……不是很熟。

  她不过是低等丫鬟,傅砚辞则是侯府大公子,众人仰望的存在。

  两个人实际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要说他对自己上心了……

  梅久不这么认为。

  果然,傅砚辞再次翻页,“困了就睡,你的伤到底是为了我。”

  梅久顿时恍然大悟。

  她曾经救过侯府的二小姐最后被赏了一件袄,还是二手的,去当铺都得被人说是虫吃鼠咬……

  今日虽说不用她挡箭,大公子也未必会受伤,可她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扑了上来。

  尽管是被墨雨那个天杀的推的,可也是名义上帮了大公子。

  大公子为人办事总是要比庶出二小姐得人心的多。

  光看春桃之前说的琉璃盏的事情就能发觉。

  梅久点头,刚想躺下来,肚子忽然一抽,感觉下面似乎有细流……

  想到她来了葵水,往往都是第二日来大量。

  她捂着肚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下……

  绸缎的褥子,已经被血染了风采,染上了。

  福无双至,丢人总是接二连三。

  梅久有些发愁,肚子也疼,后背也疼,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捂着肚子还是后背。

  若是周围没人,她还能处理下。

  眼前这么一座大佛伫立在面前,很是不方便。

  “怎么?”傅砚辞倏地抬起了头,“可是哪里不舒服?”

  梅久忽然想到白日的嬷嬷,女人懂女人。

  她到时候问她要月事带应该能要到吧。

  “白日里的那个嬷嬷呢?”梅久问道。

  “你是说方嬷嬷?”傅砚辞道。

  见到梅久连连点头,神色有些奇怪,傅砚辞蹙起了眉。

  “我让她回去睡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跟我说。”

  他说着,将书放在了一旁,人上前了两步走到了她面前。

  抬手用手背探了过来,触碰了她的额头。

  “还没褪热。”

  梅久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眼下愁得不是上面,是下面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