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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勇侯府外,傅砚辞飞身上马,随即一拉缰绳,打马离开。

  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一行人赶往了国舅府。

  府外早有人恭候多时,“傅将军。”

  小小国舅何破虏将人给迎了进去,“这边请——”

  傅砚辞快步进门,摸出怀里的信,走近了国舅爷的书房。

  一盏茶过后,他又快速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何破虏才进门,“爹,这信……”

  “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

  何破虏点了点头,正在这时,何定军进了门,“听说了么,京郊大营险些哗变,幸好傅砚辞提前知悉,拿了兵符策反了副统领杀了邵翀虎……”

  “京中如今是多事之秋啊。”国舅话音落地,抬手将信丢入到了火盆当中。

  “这几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爹——”何定军刚想开口,被国舅抬手止住。

  “我知道你手里有兵,可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今日傅砚辞过来你以为是做什么?”

  何定军愣住,“他是来筹粮?”

  他们何家,除了铜钱还有什么,傅砚辞登门,显然是要钱。要钱做什么,筹粮。

  这是——

  要备战了?

  “东陵王如今都能让傅砚辞如此戒备?”何定军轻嗤道:“那他也不过尔尔。”

  “区区一个东陵王自然不足挂齿,可若是漠北进犯了呢?”

  单独拎出来任何一个,都不足以让人戒备。

  可若是都同时发生了呢。

  傅砚辞送过来的,便是一封信。

  信里还夹杂着圆通大师的批算,北地大旱,漠北来犯,京中生乱,黄河泛滥……

  看得他怵目惊心。

  “爹,你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何定军刚想戏谑他杞人忧天。

  谁曾想低沉的声音传来:“老夫不敢赌,你们谁敢拿江山社稷和百姓的福祉赌?”

  “把江北的粮仓放了。”

  这次是何破虏吃惊,“放粮?今年粮食丰收,京中粮价**,若是咱们这个时候把江北的粮仓放了,也涌入京城,这粮食还有何利——”

  他倏地止住了话,看向他爹。

  “若想收粮,就得先压粮价。”

  人便是如此,越是蜂拥而上,有价无市的东西,越是趋之若鹜,可越是便宜往下走势的东西,越是不屑一顾。

  “我明白了。”

  傅砚辞又去了趟黑市,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直到一匹马在他面前停下,马上的人下来,将怀里的帖子恭敬地递了上来。

  傅砚辞没接,“这是什么。”

  “小的是公主府的,这是公主给将军的赏花贴。”

  傅砚辞后知后觉地想到,永平给他兵符的时候的确说过,过几日要办赏花宴。

  只是这个时候?

  前面不远就是公主府,他正要归还兵符。

  于是便示意墨风接了帖子,打马往公主府前行。

  公主府外,此时宾客都往外走,像是酒宴散会。

  如今永宁帝身体抱恙,临淄王大权在握,公主府不如先前的门庭若市。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饶是这样,还是有许多的马车堵在了路口。

  “将军这边请——”来人给傅砚辞带路。

  “主子恭候多时了。”

  傅砚辞冷笑一声,“是么?”

  他下了马,从侧门走了几步刚下了回廊,突然捂住了胸口。

  胃剧烈地疼了起来。

  他这才想到接连两日水米未进,

  眼前有些发花,不知为何眼前闪过的却是侯府花园里,被傅伯明抱着的糕点。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直起了身子。

  “傅将军怎么了?”前面带路的人关切地问道。

  傅砚辞摇头,“无妨,走吧。”

  客人陆陆续续离开,公主府的下人有条不紊地拾掇着东西。

  傅砚辞前行,与众人是相反的方向,其他人离府,而他则是暮色四合之时踏入。

  公主府里曲曲折折的回廊,黑夜里似龇牙咧嘴的巨蟒,妄图吞噬一切。

  傅砚辞却并不恐惧。置若罔闻地往前走,像是第一次来这里。

  终于走到公主所在院落,周遭安安静静。

  就连树上的知了都没了声音。

  燥热夏日里,是恼人知了的世界,可在贵人的世界里,恼乱清梦的,哪怕是数庞多的知了也是可以网走抹去的。

  带路的人推开了门,“公主在里面等着将军。”

  说完,安静地退下。

  傅砚辞跨进了门,便没动。

  直到永平公主的身影出现后。

  “卑职见过公主殿下。”他说着,将兵符放在了桌子上。

  “微臣告退。”傅砚辞撂下东西就要走。

  被永平公主叫住:“等下——”

  傅砚辞停了脚步,身后响起永平公主慵懒声音,“傅将军,本宫恭候多时了。”

  没等傅砚辞回答,她再次开口道:“之前傅将军可是答应本宫,来参见本宫的赏花宴。”

  “君子一诺千金,将军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吧。”

  傅砚辞转过身,“公主这赏花宴的时间,选在花谢的时间?”

  永平公主被怼了一句,却丝毫不恼。

  “傅将军是怪本宫帖子下得晚了?”永平公主上前了一步,夜幕降临红灯烛火下,傅砚辞棱角分明的脸,一笔一划仿佛雕刻。

  再加上他冷若冰霜的脸,似高山上的鲜花,令人想要攀折下来,拿在手里,踩在脚下。

  高岭之花低头,永远令人上头。

  “傅大人贵人事忙,白日里就算本宫下了帖子,傅大人能拨冗光临?既然来不了,索性晚些来便是,留到最后的东西,往往是最好的。”

  永平公主将桌子上酒壶拿起,亲自斟了一杯酒。

  “傅大人贵人事忙,饮了这杯酒,再陪本宫将这局残局下完,便算赏脸了。”

  傅砚辞薄唇轻启,刚要开口。

  永平已经先发制人道:“傅大人拒绝也可,不过要想一想,傅大人登门求兵符之时,本宫可曾犹豫过片刻?”

  傅砚辞已经开了口:“不过是一杯酒而已,公主言重了。”

  说着,他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为表诚意,甚至倒扣过来。

  永平也将自己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傅大人看,没毒。”

  “微臣告辞。”傅砚辞饮了酒,刚要离开。

  永平却道:“还有这残局没走完。”

  傅砚辞扫了一眼摆在右侧的黑白棋局,黑方已经占据了优势,白子几乎是全面崩盘。

  永平已经将白子推到了傅砚辞的面前,“力挽狂澜的本事,本宫佩服傅将军,若是这局棋傅将军胜了,本宫以后绝不为难你。”

  傅言辞看着棋盘,“一言为定。”

  “本宫从不食言。”永平笑着,坐到了一边,“傅大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