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青义忍不住努吼出声。

  掌柜的被他吼得一哆嗦,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更加谄媚地对身前的官兵头领道:

  “官爷,您看他急了!肯定是做贼心虚!这伙人来路不明,出手又阔绰,还懂医术,肯定是朝廷要犯,赏钱……赏钱不能少啊!”

  话音未落,厨房的门被推开,一道虚弱却尖刻的女声传了出来。

  “嚷嚷什么!官爷办事,有你插嘴的份儿?”

  是那前夜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刚刚被云承月救回一条命的掌柜夫人。

  她披着件破袄,倚在门框上,蜡黄的脸上带着病气,更透着一股精明算计。

  她目光扫过后门处的对峙,最后落在丈夫身上,嫌恶地啐了一口:

  “没出息的东西,跟他们废话什么!官爷,把人抓了,我们夫妻俩只要一半赏钱就够了!救命的恩情,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实在?”

  她说着,又瞥了一眼躲在她身后,浑身发抖的小女儿,语气里满是鄙夷:

  “要不是为了让她去磕头求人,生这么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小女娃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看满脸贪婪的爹娘,又看看被火把映照得脸色铁青的青义。

  那双刚刚才重新燃起光亮的眼睛,此刻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彻底死寂了。

  她所信赖的救命恩人被背叛了,而背叛者竟是刚刚受过他们恩惠的,她的亲生父母。

  她想不明白。

  “够了。”

  为首的官兵头领抬了抬手,制止了掌柜的还要继续讨赏的嘴脸。

  “不管什么人,先拿下再说!”

  一声令下,两侧的官兵举着刀,瞬间压了上来,巷子本就狭窄,刀光交织,封死了所有退路。

  “好啊,干脆杀了你们这对**!”

  青义怒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般向着掌柜的方向冲去。

  他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把那张丑恶的嘴脸撕碎。

  官兵们立刻围上来,长刀朝着青义齐齐刺出。

  铛!

  青义腕间**出鞘,格开刀刃,手腕一翻,**如毒蛇般探出,直取最前方兵士的咽喉。

  动作狠戾,不留余地。

  战局瞬间爆发。

  与此同时,裴应见低喝一声,抽刀护在云承月身侧,与青川一起,和另一侧的官兵战作一团。

  一名官兵绕过青川的防守,看准云承月是他们都软肋,一刀当头劈下。

  云承月脸色微变。

  裴应见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没有转身,只是拉着云承月微微一侧,那势大力沉的一刀便贴着云承月的肩头劈了个空。

  与此同时,他手肘向后猛地一撞。

  砰!

  一声闷响,那官兵的胸口像是被铁锤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没了声息。

  一招制敌。

  干净,利落。

  但这一动,也让他胸前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腥气混着冰雪的寒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青义和青川立刻投来关心的目光。

  论功夫,这些官兵在他们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然而此刻裴应见和青川都身受重伤,云承月又不会武功,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一时间,他们竟占不了上风,战况竟陷入了焦灼。

  那官兵头领见手下久攻不下,反而折损两人,脸色也沉了下来。

  “一群废物!先擒那不会武的!其他人,给我就地格杀!”

  此令一下,官兵的攻势陡然一变,数把长刀舍弃了面前的对手,竟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齐齐攻向云承月。

  “小心!”

  电光石火间,裴应见反手将云承月往后院里猛地一推,同时旋身挥刀,刀锋划出一道凄厉的圆弧,硬生生架住了三柄长刀。

  金铁交鸣声刺得人耳膜发痛。

  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胸前伤口再度崩裂,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

  “不要恋战,走!”

  青川闻令,毫不犹豫地一刀逼退对手,转身护住被推得一个趔趄的云承月,架着他便往后院深处退去。

  然后带着云承月迅速越过院墙,又几个起落,落在屋檐上,很快消失不见。

  “侯爷先走!我来断后!”

  青义飞起一脚,将旁边一个装满泔水的木桶横扫出去,腥臭的液体泼了官兵们满头满脸,暂时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和脚步。

  “拦住他们!”官兵头领气急败坏地吼道。

  趁着这瞬息的混乱,裴应见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个起落便追上了云承月和青川。

  后门口的官兵们见状,绕开障碍,立刻提刀追来。

  青义挥刀迎了上去。

  他一人一匕,竟死死地将后门堵住,让官兵们一时进退不得。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官兵们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一把长刀瞅准他回防的空隙,狠狠地从他左肩后方劈下。

  嗤啦——

  青义背上瞬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他痛得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却借着这股冲力,反手将**送进了那兵士的脖颈。

  他没有回头,用最后的气力抓起墙角一堆废弃的柴火,猛地向后砸去,趁机转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

  夜风卷着鹅毛大雪,像是要将整个天地都吞没。

  镇子里的喧嚣和火光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山林间只剩下风声的呼啸和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脚步声。

  四人在一处背风的林子里会合。

  “噗通”一声,青义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按着右肩的伤口,可鲜血依旧从指缝间汩汩涌出,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团刺目的暗红。

  云承月立刻蹲下身去查看。

  棉衣已经被血浸透,伤口从后肩一直划到背心,皮肉外翻,深得能看见森森白骨。

  “伤得太重了。必须立刻缝合止血,不然他撑不了多久。”

  裴应见看了一眼青义惨白的脸,又望向这片白茫茫的荒野,沉声道:“先找个地方避风,为青义治伤。”

  青川点点头,将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青义架了起来。

  可这荒山野岭,风雪漫天,哪里有可供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