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残忍的摄政王府

  听到小厮的话后,林从鹤眼底的笑意微滞。

  “七小姐找我有事?”

  刚入府时,小七见了他一口一个三叔叫的热络。

  京城开的第一家铺子,还是他投了银子给她置办的货架。

  什么时候,小七牌面这么大了,有事找他商量,竟然只是派人通知一声,让他过去参加家宴。

  不过……

  到底是自家小辈。

  小七的性格又是个跳脱机灵的,他知道她,并非那种全然目无尊长之辈,只是因为乡下长大,不太注重礼节罢了。

  他倒不必因为这个跟她置气。

  而且,他也正好有事找她。

  一是澜台之事。

  一介女子,既有了郡主身份,便靠着爵位好好谋个封地,做点儿生意,过上富足的日子,再觅良婿,相守一世便成。

  怎么非要仗着陛下的青眼,掺和到朝政之中,朝堂之事,岂是她一个女子能插手的?

  她虽是郡主之身,但却顶着长春侯府的名头,牵一发则动全身,长春侯府不便在这个时候下场。

  二,则是棠棠和她兄长的事。

  坊间传闻,那日是沁柔公主铁面无私,非要当众对沈逸风处刑,新帝仁爱,不愿在贡院门口浪费所有举子的时间,便将沈逸风关押,等待之后发落。

  这些天他忙着打通地牢那边的关系,对于当日之事的个中细节,并不明晰,也不知道小七究竟是真的跟沈兄有过节,还是单纯因为性格爱憎分明,好打抱不平。

  待明日见了小七,需要跟她私下聊一聊。

  收敛心神,对小厮颔首道:“我知道了,前些日子淘的那副富春山家宴真迹图,记得收拾个盒子装起来带上,老夫人年纪大了,喜欢看这些热闹的东西。”

  小厮恭声应下。

  ……

  次日一早,天空飘起了细雪。

  秋末未过,初冬未至,可这第一场雪已纷纷扬扬起来。

  看来今年是个寒冬了。

  沈府。

  见了兄长后,沈棠心头稍安,熬了这么多天未曾合眼,铁打的身体都遭受不住,昨夜实在受不住,睡了几个时辰。

  可今早醒来时,却差点没从床上起来。

  后背的伤口,虽然涂了上好的膏药,但行动之间,衣料**后背,好像在一遍又一遍延续那日的酷刑。

  她挣扎着坐起来,散着发,枯坐在窗前,看着外头越来越密的雪花,看着柳叶将前些日子她们晒在廊下的干菜,用布条捆住抱往厨房时,那一直游离的思绪终于回神。

  冰冷的手,搓了搓脸,她拿来一件云青色的棉衣,披在身上,也朝廊下走去,帮柳叶抱了一捆干菜。

  从厨房出来的柳叶看见她的动作后,眼底尽是担忧和心疼,一把夺过她怀里干菜,温声道:“小姐醒了就先吃饭吧,做了你最爱的桂圆姜茶,还买了苏记的糕点。”

  “回来的路上,月牙看见街上有卖冰糖葫芦的,自掏腰包买了三个,请咱们俩一人一个呢!”

  “都在厨房放着呢,我这就给您摆到正厅去。”

  迎着柳叶关切的眼神,沈棠心底一暖。

  兄长入狱之前告诉她,说柳叶和月牙二人身份不明,让她多留个心眼。

  可自从姐妹二人进府以来,做事不仅麻利周到,待她也真诚可亲,相处久了,跟真的亲人一样。

  又能存什么异心?

  一个人,是好是坏,是要用心去看的。

  “对了,月牙呢?”

  沈棠眼神在院内扫了一圈,却没看见月牙的身影。

  “下雪了,她又不喜欢穿厚重的棉衣,可别冻着了。”

  听沈棠提起月牙,柳叶眼底一闪,急忙打岔。

  “那小妮子不知道又去哪儿皮了,刚才还在我身边转着呢,小姐不必管她,过会儿就回来了。”

  “皮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哪里会冻着?”

  “若真冻病了,也能老实几日!”

  沈棠哭笑不得,“小孩子都是这个性格,哪能真的看着她挨冻?快别收拾这些干菜了,你出去寻一寻她,这雪越来越大了,别出什么意外。”

  “小姐,真不用……”

  柳叶眼神躲闪,不敢跟沈棠对视,正要说些什么转移沈棠的注意力时,哐当一声,院门被推开。

  顶着两个巴掌印的月牙,一边抹泪一边哭着跑进院子里。

  她像是在草丛里头滚了一圈一样,那新作的红色短袄和粉色裙子上,全都是脏污灰尘,早上花了柳叶半个时辰扎得两个丸子头,被打散了,菱花也不知所踪,看起来极为狼狈,跟个要犯的小乞丐似地。

  她一进来,便嚎着嗓子哭道。

  “姐姐!摄政王府的人把我打了出来!”

  “呜呜,他们说……说什么**沈家,听都没听过,想攀扯上摄政王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说,是王爷吩咐的,说有事尽管找他,还把那腰牌给递了过去。”

  “可那大人……不仅扇了我两巴掌,还把我踹进草丛里头,还要放狗咬我!”

  “姐姐——”

  她委屈极了,一边往这边跑来,一边哭诉,可等看到沈棠站在姐姐面前,正一脸沉痛地看着她时,她猛地捂住嘴。

  “小……小姐。”

  小姐怎么醒了?

  姐姐不是说,小姐好几天没有睡了,这一觉估计都天黑了吗?

  完了。

  姐姐吩咐过,拿着令牌去摄政王找人之事,千万不能让小姐知道,否则……

  月牙呆滞的眼神,缓缓和柳叶的眼神对上。

  她从姐姐那黑漆漆的,没有表情波动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不幸的未来。

  月牙脚下一软,哭声立刻止住,抬脚就要开溜。

  “对了,奴婢想起上回在城南看到一株梅花很漂亮,如今下了雪,正好给小姐搬过来当盆景赏玩。”

  “奴婢这就去看看……”

  下一刻。

  沈棠幽冷的声音,比那钻进脖子里的雪花还要渗人。

  “站住。”

  她缓步从廊下走来,风雪吹动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温柔可亲如从前的每一个日夜。

  但却让月牙生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刻。

  沈棠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揪着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