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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光阳叼着中华烟没急着点火,眯眼瞅了瞅朴老板那张油光水滑的胖脸:“朴哥,这玩意儿可不好开价啊。”

  朴老板搓着手,围鳇鱼又转了两圈,鱼尾巴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冷的光。

  他蹲下来掰开鱼鳃看了看:“嚯!这鳃丝还鲜红着呢,刚咽气儿没多久。”手指头在鱼肚皮上按了按,“鱼籽起码得有三四十斤!”

  二埋汰蹲在马车轱辘旁边,裤腿上的泥巴都干成了硬壳。

  他咽了口唾沫:“朴老板,这大鱼可是光阳哥差点把命搭上才弄来的...”

  朴老板突然直起腰,皮鞋在地上蹭出“刺啦”一声:“这么着,连皮带骨我都要了,给你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百?”二埋汰瞪圆了眼。

  “五千!”朴老板从中山装内兜掏出牛皮纸信封,“这是定金,明早过完秤再结剩下的。”

  陈光阳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跟砖头似的。他咧嘴一笑露出虎牙:“朴哥敞亮!”

  朴老板招呼工人往鱼身上泼水保鲜,自己拽着陈光阳往办公室走:“兄弟,听说你媳妇整大棚呢?”暖水瓶咕嘟嘟倒出两缸子茉莉花茶,茶叶梗在开水里上下翻腾。

  陈光阳点了点头:“嗯啊,但是朴哥你放心,山野菜这边不能差了你的事儿。”

  朴老板摆摆手,示意自己说的不是这么回事儿。

  然后看向了陈光阳,“光阳,咱们哥俩也处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你小子敢打敢干,是个人才,要不跟着我混?”

  “你要跟我混,这一摊你就管理了,到时候我就回国就行了。”

  陈光阳咧了咧嘴,心里面暗道一声这朴老板是一个大花**子,他本身的身份就是假的,不过是跨国对缝子的人而已。

  想要自己帮忙,也是想要日后自己替他顶锅。

  所以陈光阳拒绝的很果断,直接摇了摇头:“朴哥,不行啊,我现在打猎啥的可挺好。”

  朴老板只能叹息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没事儿光阳,你啥时候有意思,你啥时候和我说一声。”

  说完话,就直接端起来了一旁的茉莉茶喝了一口。

  这也叫端茶送客,陈光阳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走了

  大鳇鱼一下子卖了五千块钱,这也太爽了。

  馒头和油条都在忙,陈光阳只好带着二埋汰来到了国营饭店。

  和那林大厨打了个招呼,陈光阳就点了四个小菜。

  两荤两素,和二埋汰吃了个肚圆儿。

  然后这才坐在了黑风**马车上,慢悠悠的朝着家里面走去。

  到了家,天都已经快亮天了。

  但屋子里面却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还有哭声传来。

  陈光阳一推门,就看见了一个老娘们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沈知霜一下子就站起来说道。

  陈光阳看着媳妇一脸着急:“咋了?”

  “二虎的同学自己上山玩儿,现在找不到了!”

  “村里的老少爷们全都上山了,这不是一直在等你呢么!”

  那孩子当妈妈看见陈光阳,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哭泣出声音来:“光阳,求求你救救我们家二柱子吧!”

  二虎也抬起头,一脸担忧的看向了陈光阳:“爸,二柱子是我哥们,你可得帮忙啊。”

  这小子还银翼。

  陈光阳点了点头:“有没有小孩穿的衣服啥的?”

  二柱子妈妈点了点头:“有有有,我带来了。”

  陈光阳虽然累了一天,但这时候也不是休息的时候。

  喊过来大**子,让它闻闻味道,然后带着海东青,拿上了半自动就上了山!

  之前陈光阳已经问了问这孩子从哪儿丢了。

  刚一上山,大**子就跟着闻了起来,陈光阳打开了电源矿灯,跟在了大**子的后面。

  山里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陈光阳紧了紧衣领,矿灯的光柱刺破黑暗,在密林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光路。

  大**子在前头嗅着地面,尾巴绷得笔直,时不时抬头确认方向。

  “怎么样?”陈光阳低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子呜咽一声,突然加速往前冲去。

  陈光阳心头一紧,立刻跟上。海东青在头顶盘旋,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下方的每一寸土地。

  矿灯扫过一片灌木丛时,陈光阳猛地刹住脚步。

  几根细小的树枝被折断了,断口还很新鲜。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断枝,在潮湿的泥土上发现了半个模糊的小脚印。

  “二柱子来过这儿。”陈光阳喃喃自语,喉咙发干。

  他抬头看了看方向,孩子应该是往东边去了,那边是野猪经常出没的橡树林。

  大**子突然狂吠起来,陈光阳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在苔藓覆盖的岩石上发现了一颗塑料纽扣,蓝底白边,正是二柱子衣服上的那种。

  纽扣旁边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半凝固了。

  “操!”他皱眉骂了一声,这孩子受伤了。

  他检查了一下半自动**,确认子弹上膛。

  海东青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紧张,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在低空盘旋着引路。

  追踪变得越发困难。

  二柱子显然在惊慌中乱跑,足迹时断时续。

  陈光阳不得不频繁停下来寻找线索,每一秒的耽搁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神经。

  在一处斜坡上,他发现了一片被压倒的蕨类植物,还有拖拽的痕迹。

  陈光阳蹲下身,矿灯的光线里,泥土上有几道深深的蹄印!

  这是成年野猪的,而且不止一头。

  “**。”陈光阳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野猪群在这个季节最危险,尤其是带着幼崽的母猪,攻击性极强。

  要是让二柱子碰见了,那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他顺着痕迹继续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林

  间的雾气渐渐浓了起来,矿灯的光线被散射成朦胧的光晕,能见度越来越差。

  突然,大**子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发出低沉的咆哮。

  陈光阳立刻停下,手指扣在扳机上,缓缓转动身体,矿灯扫过四周。

  在左侧约二十米处,一对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随即消失不见。

  陈光阳屏住呼吸,慢慢后退几步,靠在一棵粗壮的橡树上。

  林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从右前方传来。

  陈光阳猛地调转矿灯,光柱中,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正用阴冷的小眼睛盯着他,獠牙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野猪没有立即冲过来,而是缓缓左右踱步,发出威胁性的哼声。

  陈光阳知道,这是在评估威胁。他慢慢举起枪,但不敢轻举妄动!

  枪声可能会激怒整个野猪群,而且他还没找到二柱子。

  对峙持续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野猪似乎判断这个两脚兽不好惹,慢慢退入了黑暗中。

  但陈光阳知道,它没走远,只是在等待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

  大**子变得异常警惕,耳朵竖得笔直。海东青也降低了飞行高度,几乎贴着树冠飞行。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陈光阳突然听到微弱的抽泣声。

  他立刻关掉矿灯,在黑暗中竖起耳朵。

  声音来自前方的一个小山坳,断断续续,像是被刻意压抑着。

  陈光阳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一个小身影蜷缩在一棵倒下的树干后面。

  是二柱子!孩子衣服破烂,脸上有血迹,但还活着。

  就在陈光阳准备冲过去时,大**子突然狂吠起来。

  他转头一看,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三头野猪从三个方向缓缓逼近,最近的离他不到十米。

  “操!”陈光阳骂出声来,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打开矿灯,强光直射最前面的野猪,同时大喊:“二柱子!趴下别动!”

  孩子惊恐地抬起头,看到陈光阳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陈叔叔!”

  野猪被强光刺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冲了过来。

  陈光阳侧身闪避,同时扣动扳机。

  “砰!”枪声在山谷中回荡,子弹击中野猪的肩膀,但没能阻止它的冲锋。

  三百多斤的野猪擦着陈光阳的身体冲过去,獠牙划破了他的外套。

  他踉跄几步稳住身形,迅速调转枪口。

  另外两头野猪也开始冲锋,地面都在震动。

  “大**子!上!”陈光阳大吼一声,猎犬如离弦之箭扑向左侧的野猪,分散它的注意力。

  海东青也从天而降,锋利的爪子抓向另一头野猪的眼睛。

  陈光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瞄准最先受伤的那头野猪的头部,连开两枪。

  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重重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但战斗远未结束。被海东青抓伤的野猪疯狂甩头,把猎鹰甩开,然后调转方向朝陈光阳冲来。大**子那边也陷入苦战,猎犬的吠叫声中夹杂着痛苦的呜咽。

  陈光阳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他迎着冲来的野猪,在最后一刻侧身翻滚,同时枪口上抬,几乎是顶着野猪的腹部开了一枪。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身,野猪冲过去几步就轰然倒地。

  最后那头野猪见同伴接连倒下,竟然转身就逃,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但陈光阳不敢放松警惕!

  野猪是群居动物,附近可能还有更多。

  他快步跑到二柱子身边。

  这个淘小子脸色惨白,右腿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

  “陈叔叔...我疼...“二柱子抽泣着说,小小的身体不停发抖。

  陈光阳迅速检查伤口,是野猪獠牙划的,虽然深但没伤到动脉。

  他脱下外套,撕成布条,给孩子的腿做了简单包扎。

  “忍着点,小子。”陈光阳轻声说,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你做得很好,坚持住,我带你回家。”

  他单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持枪,慢慢向来路撤退。

  大**子一瘸一拐地跟在旁边,海东青在上空警戒。

  没走多远,陈光阳就听到四周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心头一紧,他**野猪群来了。

  现在带着受伤的孩子,他不可能像刚才那样灵活应对。

  “听着,二柱子,“陈光阳压低声音,“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抱紧我的脖子,闭上眼睛,好吗?”

  孩子虚弱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陈光阳深吸一口气,突然加速冲向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

  身后的灌木丛剧烈晃动,至少四五头野猪追了上来。

  汗水模糊了视线,肺部像着了火一样疼,但陈光阳不敢停下。

  二柱子的血渗透了包扎的布条,温热地流到他手臂上。

  陈光阳的耳朵捕捉到林间细微的响动。

  枯枝断裂的脆响、粗重的鼻息声、蹄子刨地的沙沙声。

  至少三头野猪正从不同方向逼近,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他单膝跪地,将二柱子护在身后,只觉得这一晚上大起大落太他**刺激了。

  “陈叔叔...“二柱子颤抖的声音像只受惊的小兽。

  “爷们儿,别出声。”陈光阳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按在孩子冰凉的手背上。

  他眯起眼睛,矿灯的光柱扫过前方灌木丛,两团幽绿的反光一闪而逝。

  大**子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海东青在头顶盘旋,翅膀拍打空气的声响格外清晰。

  陈光阳的大脑飞速运转。

  半自动**里的子弹还剩四发子弹,腰间别着潜水刀,口袋里有一盒火柴和半截香烟。

  带着受伤的孩子,他不可能像独身时那样灵活周旋,而且这是黑天,虽然有矿灯,但是视线也不明朗啊!

  左侧的灌木突然剧烈晃动,一头体型硕大的母野猪率先现身。

  月光下,它肩高足有八十公分,獠牙上还挂着二柱子裤子的碎布条。

  陈光阳认得这种眼神,带着幼崽的母野猪,攻击性最强。

  自打重生以来,第一把生死危机的感觉在陈光阳的心中徘徊!

  他打起来了十二分的紧张。

  他明白,今天要是稍有疏忽,可能就**要交代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