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是个理性至上的性格。

  没把握的事情从来不敢。

  眼瞅着三方混战,王川的打算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毕竟。

  这次进山是为了掏獾子洞,三个人只带了一支枪。

  贸贸然加入战团。

  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太低了。

  二赖子却对人家姑**安危格外挂心。

  眼见姑娘开枪激怒豺群,二赖子冷不丁地端枪射击攻击姑**红狗子。

  或许是姻缘,亦或是巧合。

  这一枪打出去。

  竟然打死了豺群的豺王。

  之前说过。

  豺群是各类群居野兽当中,组织度最高的野兽。

  豺王活着,豺群可以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一旦豺王死了。

  失去指挥中枢的豺群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

  豺群一撤。

  野猪自然也会玩了命地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大哥,谢谢你们救了我。”

  “我叫苗晓红,家在前进大队三队,为给我爹治病才一个人待着狗帮进山。”

  姑娘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一一向三人致谢。

  “前进大队……”

  王川迟疑着说道:“晓红同志,我记着你们前进大队距离田家窝棚不远,你认识苏大爷吗?”

  “咋不认识呢,我家这些狗,一半是从苏大爷手里买的。”

  苗晓红随即说道:“大哥,你也认识苏大爷。”

  王川笑道:“我昨天从苏大爷手里买了几只小狗崽,看到你的狗帮里有狼青,所以才问你认不认识苏大爷。”

  说着,王川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碰碰二赖子。

  二赖子红着脸道:“晓红同志,你爹得的是啥病啊,要不要紧?”

  “唉。”

  苗晓红神情黯然:“掌心毒。”

  听到苗晓红老爹患有掌心毒,张抗美惊愕地倒退了两步。

  掌心毒又叫作瘭疽疮。

  这种病放在乡下,属于很难治愈的重症。

  先是手脚肩膀生出密密麻麻的小脓包,随后脓包溃烂,逐渐蔓延在全身。

  患者稍微动一下。

  剧烈疼痛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色越黑,代表着病情越重。

  到了最后。

  患者往往是全身溃烂而死。

  死状可说是惨不忍睹。

  更要命的是。

  这种病还会传染。

  和张抗美一样,王川也不由得向后退。

  “晓红同志,你……你……”

  二赖子表情震惊,身子却没有避开。

  对于王川和张抗美的反应,苗晓红早就见怪不怪了。

  自从父亲被确诊患有掌心毒,就被大队关起来养病。

  纵然苗晓红没被传染,乡亲们还是怕得要命。

  “几位大哥,你们救了我的命,按理说,地上的野猪和红狗子都该是你们的,可……可我爹需要野猪胆治病,你们能不能把两头死野猪的野猪胆留给我,其他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

  苗晓红的声音越来越小。

  “怪不得你会和野猪群撞到一起,原来是这么回事,青峰,你说呢?”

  王川看向二赖子。

  “要不,都给她吧。”

  二赖子面露同情之色。

  野猪胆可以入药,听说对于掌心毒有一定的治疗效果。

  “那行,晓红同志,我们帮你收拾,收拾完你就回去吧。”

  王川一边说,一边开始拔刀。

  招呼二人配合自己,赶在天黑之前帮苗晓红处理好地上的猎物。

  至于过度接触会不会被传染,王川的感觉应该不会。

  如果苗晓红被她爹传染。

  手上早就出现了水泡。

  天黑之际。

  三人将收拾好的野猪和红狗子,搬到苗晓红的狗爬犁上面。

  由于他们这边也有猎物要处理,王川安排二赖子送苗晓红回去。

  自己则是带着张抗美,回去搬运十几只处理好的獾子。

  “二哥,我瞅着二赖子好像对人家挺有意思啊。”

  回去的路上,张抗美忍不住说起二赖子好像是看上了苗晓红。

  听说苗晓红的爹得了掌心毒,唯独二赖子一动不动。

  并且全程,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

  “你才看出来啊,打从青峰端枪射击豺王,我就瞧出他小子动了春心。”

  王川淡淡一笑。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快。

  要不然。

  老百姓常说王八看绿豆,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张抗美笑嘻嘻地打趣道:“这要是让乡亲们知道,二赖子也要成家了,保准得惊掉一地的下巴。”

  “没毛病。”

  王川点头附和。

  张家屯鼎鼎有名的两个懒汉,一个成为发财小能手,另一个即将娶妻生子,决定能让一帮人感觉匪夷所思。

  “话说回来,苗晓红家里条件恐怕够呛啊,这要是真成了,二赖子这边的负担可不轻。”

  张抗美开始从另一个方向,分析苗晓红的家庭情况。

  从古至今,当地不敢说没有女猎人。

  反正到了张抗美这一辈。

  就没听说十里八乡有赶山的女人。

  赶山本事属于代代相传。

  从来都是传内不传外,传儿不传女。

  但凡老苗家有小子,都轮不到苗晓红带着狗帮赶山打猎。

  由此可见。

  老苗家很可能全都是闺女。

  王川打趣道:“抗美,我发现你咋比青峰还对这件事情上心,连人家有没有小子,都要分析得头头是道。”

  张抗美苦笑道:“二哥,瞧你这话说得,别看我平时和二赖子不对付,但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都是一块长大的同村人,我能不替他想想嘛。”

  王川听后面带赞许。

  这才是自己人该有的表现。

  平日里骂归骂,打归打。

  遇到正经事。

  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

  “回来了,吃吧。”

  次日中午,王川特地炖了一大锅獾子肉,专程等着彻夜未归的二赖子。

  “二哥,我要娶苗晓红。”

  二赖子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称呼王川为二哥。

  炕上的徐秀云用怪异的目光看向王川。

  自家男人都快成料事如神的诸葛亮。

  一大早就说二赖子今天保准会来。

  而且还有可能请王川和徐秀云帮忙当媒人。

  王川喝了一杯酒,淡淡道:“她家是个啥情况,负担重吗?”

  “重。”

  二赖子昨天陪着苗晓红返回前进大队,又在她家借住了一晚。

  既看到了苗晓红家有多困难。

  又进一步坚定了他娶人家的心思。

  别人家都是男的主外,苗家却是苗晓红当家。

  十岁就跟着她爹进山打猎。

  来来往往,收拾得利利索索。

  身上那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利落劲,深深地吸引着二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