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母见高娇娇能听进去，不由放下心来。
两人转而聊起了彼此最关注的事——今年的院试。
凌母听人说，因增开恩科的旨意已经传了下去，知府大人和府学大人都想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好些还想再等等的世家子弟都准备下场了。
虽说这次院试会容易一点，但参考的人多了，尤其是世家子弟多了，保不齐对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出身的学子会更难。
凌母长吁短叹，不知这到底算不算是机遇，又头疼儿子好不容易想要奋发图强一回，偏就赶上这么个情况。
高娇娇只能宽慰她别太焦虑，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尽力了，哪怕考不上也没关系。
他们还年轻，还可以重头再来。
凌母拍着高娇娇的手连声赞叹她小小年纪真想得开，高娇娇心中苦笑，谁经历过她所经历的这些，都会想得开的。
说完学业，凌母又跟高娇娇聊起了家事。
得知她不打算一直留在并州府陪考，还要回石楼堡后，凌母建议高娇娇去买几个下人。
一来她不在的时候也有人能打理宅院照顾杜衡，二来杜衡若是一路高中，家里总要配备车夫厨娘和丫鬟小厮什么的。
不然将来同人来往十分不方便，更何况，秀才老爷家里可能不需要下人，但举人老爷，官老爷家里肯定是要有下人的。
高娇娇觉得凌母说的有理，但她主要不是为了杜衡，而是为了生意。
那两间铺面不能空着，她想在并州府开个卖特产的商铺，主要售卖石楼堡产出的一些农副产品，比如番麦、药材、豆制品、绣品等等。
另外也做为一个采购点，从并州府采买一些石楼堡那边稀缺的货物，丰富一下他们商队的货品。
这个生意很重要，她需要绝对靠得住的人。
除了从石楼堡抽调人手过来，最可靠的人就是卖身给她的下人。
朱钰以前就劝过高娇娇，不要那么抗拒人口买卖，只要把它当成一种更加牢固的雇佣关系，对于不得已自卖自身的人来说，其实也是功德一件。
当然最重要的是，比起雇佣和合伙，完全隶属于自己，可以被当成私人财产的下人，更安全。
只要一张卖身契，就能让他们不敢背叛，这可比什么雇佣契约保密协议好用的多。
但是高娇娇依然无法接受把人不当人，当一个物件来买卖，直到她在赶来并州府的路上，见到那么多逃难的人。
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若是没有暖和的地方过夜，没有充足的食物，可能只一晚，人就冻死了。
想要活命，除了把自己卖了，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既然如此，她去买几个人回来，似乎也是做好事。
高娇娇努力说服了自己，带着高二宝和高金宝几个一起去了人市。
一般大户人家买下人，都会联系相熟的牙行，让牙行带人上门挑选。
这样能确保下人来路干净，比较安全。
但高娇娇想让高二宝他们知道这世道的艰难，别因为石楼堡现在日子过的不错，就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就让云三娘带着去了人市。
人市位于城中西北角，刚一到地方，高娇娇几人就傻了眼。
恍惚间，高娇娇以为自己到了骡马市，一个个用栅栏圈起来的圈里，关满了人。
有的只绑了手，有的则是将整个人都被捆在柱子上，还有的干脆直接把人装进笼子里，跟卖牲口一样，任由客人们随意触碰甚至捏着下巴看牙口。
大冷的天，这些奴隶们却衣不遮体，好一点的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光着脚。
但更多的还是用麻袋或者其它也不知是什么的破烂，掩盖住重要部位，裸着胳膊腿，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
高二宝看的难受，忍不住抱怨了句，
“好歹也给他们一件暖和的衣服啊，要是冻死了岂不是更亏？”
旁边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不由嗤笑出声，
“哪家的小少爷跑来这儿找乐子来了？
这地方一个人还不定能卖一两银子呢，一件粗布棉衣怎么也得小二两了。
谁银子多的没处花了，给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穿棉衣啊。”
高二宝觉得这话刺耳的很，想要同他争辩，却被高娇娇摁住了手。
高二宝委屈，小声跟高娇娇嘟囔，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怎能这般轻**？”
“这世道，人命不值钱。
咱们若不是运气好，说不定也会落到这步田地。”
高娇娇硬起心肠，沉声道。
高二宝心头一紧，想到了逃荒路上死去的人，还有那些被蛮子杀死的村民，心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他们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靠的不是运气，是姑姑。
要是没有姑姑，或许他现在也是被卖的奴隶。
高娇娇教高二宝他们的时候一套一套，轮到自己身上也是无措的很。
一眼扫过去都是人，都可怜，都悲惨，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挑选。
正犹豫着要不要让云三娘给个意见，就听到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锣声，有人在高喊着“开始了，开始了”。
高娇娇几人不由跟着人流走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皮袄戴着皮帽的男人，正在高台上敲锣引客。
待众人都围到跟前，他便笑着拱手道，
“老少爷们，各位姑奶奶们，小的这厢有礼了。
今儿各位可算是来着了，这次的货那可都是小的精挑细选，从天南海北淘箩来的。
不管您是要账房管家还是厨娘绣娘，丫鬟小厮马夫车夫，咱今儿都有！”
高娇娇一听这话来的精神，那她算是来着了。
男人说完了开场词，也不磨叽，一招手就让手下把人送上来。
高娇娇看着被推上来穿着掐腰小袄，头发梳的油光发亮，还涂脂抹粉的年轻女人，觉得不太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男人直接撩开了女人的裙摆，拍了拍女人被单薄亵裤包裹着的肉感十足的大腿，一脸嬉笑冲下面已经看直了眼的男人道，
“老少爷们看看，这可是一等一的好货，还不到二十的妙龄娇娘呢。”
说着，推着女人转了个圈，上上下下**了一通，跟卖牲口一般捏着女人的下巴，露出她的牙给众人瞧，
“看看这牙口，这身板，能生的很。
带回去保管您三年抱俩，运气好的话，说不准今年就能给您生个带把的。”
男人们哄笑，不少人都跃跃欲试，七嘴八舌询问价钱。
男人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精明的小眼睛迅速打量了一圈众人，自信开口，
“二十两银子，一口价，看上您就带走。”
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安静了一瞬，嚷嚷了起来。
无一例外，嫌贵。
有个似乎很了解行情的龅牙老头不满嚷道，
“苟三，你小子也太黑了吧，这女的你前年才卖了一回，今年又拿来卖。
你还当今年是前年那行情呢，还想卖二十两，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十两我都嫌贵。”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谴责起苟三来。
但凡是个好的，被主家买回去就不会再轻易卖掉，才两年就又被卖，肯定是哪里不好。
苟三一点也不慌，等众人嚷嚷完了，这才不紧不慢道，
“你们有所不知，上一家买她回去是为了生儿子，这不生了儿子，才又卖给我了嘛。
我做这行十来年了，谁不知道我最公道，她要真是个不能生的，我哪儿好意思要这么高。
世道不好我也知道，可二十两买回家就能生儿子，等生完了倒手再卖给我。
一来一回，三五两银子就白得一个大胖小子。
你们盘算盘算，天底下还能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两人转而聊起了彼此最关注的事——今年的院试。
凌母听人说，因增开恩科的旨意已经传了下去，知府大人和府学大人都想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好些还想再等等的世家子弟都准备下场了。
虽说这次院试会容易一点，但参考的人多了，尤其是世家子弟多了，保不齐对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出身的学子会更难。
凌母长吁短叹，不知这到底算不算是机遇，又头疼儿子好不容易想要奋发图强一回，偏就赶上这么个情况。
高娇娇只能宽慰她别太焦虑，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尽力了，哪怕考不上也没关系。
他们还年轻，还可以重头再来。
凌母拍着高娇娇的手连声赞叹她小小年纪真想得开，高娇娇心中苦笑，谁经历过她所经历的这些，都会想得开的。
说完学业，凌母又跟高娇娇聊起了家事。
得知她不打算一直留在并州府陪考，还要回石楼堡后，凌母建议高娇娇去买几个下人。
一来她不在的时候也有人能打理宅院照顾杜衡，二来杜衡若是一路高中，家里总要配备车夫厨娘和丫鬟小厮什么的。
不然将来同人来往十分不方便，更何况，秀才老爷家里可能不需要下人，但举人老爷，官老爷家里肯定是要有下人的。
高娇娇觉得凌母说的有理，但她主要不是为了杜衡，而是为了生意。
那两间铺面不能空着，她想在并州府开个卖特产的商铺，主要售卖石楼堡产出的一些农副产品，比如番麦、药材、豆制品、绣品等等。
另外也做为一个采购点，从并州府采买一些石楼堡那边稀缺的货物，丰富一下他们商队的货品。
这个生意很重要，她需要绝对靠得住的人。
除了从石楼堡抽调人手过来，最可靠的人就是卖身给她的下人。
朱钰以前就劝过高娇娇，不要那么抗拒人口买卖，只要把它当成一种更加牢固的雇佣关系，对于不得已自卖自身的人来说，其实也是功德一件。
当然最重要的是，比起雇佣和合伙，完全隶属于自己，可以被当成私人财产的下人，更安全。
只要一张卖身契，就能让他们不敢背叛，这可比什么雇佣契约保密协议好用的多。
但是高娇娇依然无法接受把人不当人，当一个物件来买卖，直到她在赶来并州府的路上，见到那么多逃难的人。
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若是没有暖和的地方过夜，没有充足的食物，可能只一晚，人就冻死了。
想要活命，除了把自己卖了，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既然如此，她去买几个人回来，似乎也是做好事。
高娇娇努力说服了自己，带着高二宝和高金宝几个一起去了人市。
一般大户人家买下人，都会联系相熟的牙行，让牙行带人上门挑选。
这样能确保下人来路干净，比较安全。
但高娇娇想让高二宝他们知道这世道的艰难，别因为石楼堡现在日子过的不错，就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就让云三娘带着去了人市。
人市位于城中西北角，刚一到地方，高娇娇几人就傻了眼。
恍惚间，高娇娇以为自己到了骡马市，一个个用栅栏圈起来的圈里，关满了人。
有的只绑了手，有的则是将整个人都被捆在柱子上，还有的干脆直接把人装进笼子里，跟卖牲口一样，任由客人们随意触碰甚至捏着下巴看牙口。
大冷的天，这些奴隶们却衣不遮体，好一点的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光着脚。
但更多的还是用麻袋或者其它也不知是什么的破烂，掩盖住重要部位，裸着胳膊腿，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
高二宝看的难受，忍不住抱怨了句，
“好歹也给他们一件暖和的衣服啊，要是冻死了岂不是更亏？”
旁边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不由嗤笑出声，
“哪家的小少爷跑来这儿找乐子来了？
这地方一个人还不定能卖一两银子呢，一件粗布棉衣怎么也得小二两了。
谁银子多的没处花了，给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穿棉衣啊。”
高二宝觉得这话刺耳的很，想要同他争辩，却被高娇娇摁住了手。
高二宝委屈，小声跟高娇娇嘟囔，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怎能这般轻**？”
“这世道，人命不值钱。
咱们若不是运气好，说不定也会落到这步田地。”
高娇娇硬起心肠，沉声道。
高二宝心头一紧，想到了逃荒路上死去的人，还有那些被蛮子杀死的村民，心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他们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靠的不是运气，是姑姑。
要是没有姑姑，或许他现在也是被卖的奴隶。
高娇娇教高二宝他们的时候一套一套，轮到自己身上也是无措的很。
一眼扫过去都是人，都可怜，都悲惨，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挑选。
正犹豫着要不要让云三娘给个意见，就听到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锣声，有人在高喊着“开始了，开始了”。
高娇娇几人不由跟着人流走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皮袄戴着皮帽的男人，正在高台上敲锣引客。
待众人都围到跟前，他便笑着拱手道，
“老少爷们，各位姑奶奶们，小的这厢有礼了。
今儿各位可算是来着了，这次的货那可都是小的精挑细选，从天南海北淘箩来的。
不管您是要账房管家还是厨娘绣娘，丫鬟小厮马夫车夫，咱今儿都有！”
高娇娇一听这话来的精神，那她算是来着了。
男人说完了开场词，也不磨叽，一招手就让手下把人送上来。
高娇娇看着被推上来穿着掐腰小袄，头发梳的油光发亮，还涂脂抹粉的年轻女人，觉得不太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男人直接撩开了女人的裙摆，拍了拍女人被单薄亵裤包裹着的肉感十足的大腿，一脸嬉笑冲下面已经看直了眼的男人道，
“老少爷们看看，这可是一等一的好货，还不到二十的妙龄娇娘呢。”
说着，推着女人转了个圈，上上下下**了一通，跟卖牲口一般捏着女人的下巴，露出她的牙给众人瞧，
“看看这牙口，这身板，能生的很。
带回去保管您三年抱俩，运气好的话，说不准今年就能给您生个带把的。”
男人们哄笑，不少人都跃跃欲试，七嘴八舌询问价钱。
男人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精明的小眼睛迅速打量了一圈众人，自信开口，
“二十两银子，一口价，看上您就带走。”
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安静了一瞬，嚷嚷了起来。
无一例外，嫌贵。
有个似乎很了解行情的龅牙老头不满嚷道，
“苟三，你小子也太黑了吧，这女的你前年才卖了一回，今年又拿来卖。
你还当今年是前年那行情呢，还想卖二十两，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十两我都嫌贵。”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谴责起苟三来。
但凡是个好的，被主家买回去就不会再轻易卖掉，才两年就又被卖，肯定是哪里不好。
苟三一点也不慌，等众人嚷嚷完了，这才不紧不慢道，
“你们有所不知，上一家买她回去是为了生儿子，这不生了儿子，才又卖给我了嘛。
我做这行十来年了，谁不知道我最公道，她要真是个不能生的，我哪儿好意思要这么高。
世道不好我也知道，可二十两买回家就能生儿子，等生完了倒手再卖给我。
一来一回，三五两银子就白得一个大胖小子。
你们盘算盘算，天底下还能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