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可以靠自己考取功名,女人也可以从千万条道路中,选出自己能走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没多久,老大牵着两匹马来了。

  “姨,你会骑马吧?”江夜铭胸前挂着一个布袋子,沉甸甸的,“我给你带了干粮和水袋,路上饿了吃。”

  也不知道为啥,老大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十分热心。

  关键不在于那一两银子,而是送人去县里这件事儿。

  “我骑过毛驴,”张氏笑道,“当初丈夫娶我的时候,就是牵着毛驴来的,出嫁前我还练了好久,马跟毛驴差不多。”

  她看着高高的马背,心想就算是不会骑,她爬也要爬着。

  已经决定的事,就不该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娘,那我先走了。”老大摆了摆手,“去金城的车马,我会给张姨找好,今晚上住的客栈,我也会给她找好的,你放心吧。”

  宋春雪点头,将一吊钱塞到张氏的怀中,“放心去吧,你这一路会平平安安的。”

  她已经巧巧替她占卜过了,此去一帆风顺。

  全看她有多少决心。

  张氏深深地朝宋春雪鞠了一躬,“多谢宋道长。”

  晚上,宋春雪做了凉粉和洋芋盖被儿。

  三娃吃了两碗洋芋盖被儿,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太久没有吃娘做的洋芋盖被儿了,家里的厨子手艺虽然还行,但这个饭还是娘做的最好吃。”

  又端着碗去了厨房,“我再吃一碗凉粉,嗝~”

  “你少吃点,太撑了睡不着。”宋春雪忍不住叮嘱,“饭吃八分饱,知道不?”

  “师父,我们平日里也不贪吃啊,也就偶尔外出时放纵一下,你放心,我们还年轻,不怕。”长风伸出手要她的碗,“师父也来一碗?”

  “那,半碗。”她其实已经感觉到饱了,但凉粉不能不吃。

  张承宣将碗递给土蛋儿,示意他给自己也切一碗。

  清清透透的凉粉,来一小勺油泼韭菜花,一勺辣椒油,一小勺盐,用百里香炝过的浆水一浇,试问谁能拒绝?

  他看向宋春雪,“宋道长今日替咱们道观充了一号人?”

  “啊?”这个用词新鲜啊,宋春雪被逗笑,“师兄不同意?”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师弟做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了,想得很周到。”说到这儿,他压低声音,“我今天遇到了白仙儿,说是宴请咱俩去喝酒,他怕人多,几个孩子就不带了。”

  明白了,师兄的意思是,等孩子们睡了,他们俩再去赴约。

  宋春雪笑着点头,“酉时?”

  “嗯。”听到自家徒弟蹬蹬蹬的脚步声,张承宣往远处一挪,“我这徒弟,一听御剑就没学好,修行之人脚步还这么重,站在剑上就能掉下来,啧,难教。”

  “那掉下来岂不是很危险?”

  “可不是,大腿割了两道口子,总算是站上去了,但飞不远,他一直蹭无极的剑。”

  的确难教,都这么多年了。

  “你们今日可有收获?”

  “分金定穴?”张承宣端起土蛋儿匆匆放下的凉粉,端起来喝了口清汤,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有情况?”

  张承宣用将盐粒儿拌匀,“是有新发现,这边往东北走几十里,竟然有一个大墓,还有人看守,我们跑去跟守墓人聊了聊,冒出二三十个人要跟我们打架,还好我们跑得快,不然都回不来了。”

  说到这儿,他压低声音,“以后不要提起这回事,容易教坏。万一等咱们哪天走了,这些孩子财运不好,跑去挖坟掘墓,这不是坏他们的德行吗?”

  “这倒是,那以后少教。”宋春雪也端着凉粉吸溜了两口,“以后咱们尽量多存点,我们走了好让他们丰衣足食,别跟师兄一样。”

  张承宣睨了她一眼,“我还是喜欢跟谢大人说话,他讲话我就爱听。”

  “这倒是。”

  “几年没见了,怪想的。”张承宣用商量的口吻道,“等你们重逢了,前两日我肯定不打扰你们,毕竟小别胜新婚嘛,但后面几天,我能不能同他单独去外面逛几日,找人去喝酒?”

  “嗯?”宋春雪若有所思,“也行。”

  但,这怎么怪怪的。

  “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去见谁?”她好奇发问。

  “算是吧,其实这几年,我跟那和尚,也多有往来。”张承宣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但你放心,我没泄露师弟的隐私。”

  “你能知道啥隐私?”

  “比如,你跟谢大人要结为道侣?”

  “……”宋春雪想翻白眼,但她这个年纪,作为长辈,教养不允许她翻。

  “你想不想知道,那位和尚如今的境遇?”看出她的不满,张承宣循循善诱。

  “说来听听。”

  “他改修道了。”

  “什么?”

  一个和尚改修道了,宋春雪很难不惊讶。

  “没错,他修道了,两年前就跟主持他们闹得很僵,最终还是没扭过他,表面上他是和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私底下,他已经是白云观的外门弟子了。”

  宋春雪的震惊无法言表,“还能这样?”

  牛啊,剃了头发的脑子就是灵光,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些为了他渡劫费尽心思的师父主持们,应该被他气晕了吧。

  “三教合一也不是不行,他偶得一本书册,虽然被烧掉了一半,但他爱不释手,整日里反复研读,说是想要学到儒释道三家的精髓,才不枉来一遭。”

  宋春雪好奇,“那位爱慕他的姑娘呢?”

  “成了他师弟,俩人成了惺惺相惜的道友,只钻研道法,甚至也被儒释道三家的共同之处震撼,两人凑到一起就是比谁读的书多,”说到这儿,张承宣道,“那位姑娘,好像移情别恋,相中了一位江湖剑客,二人一见钟情,估计快成婚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宋春雪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走向。

  “对了,有件事情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太过惊讶,惹人笑话。”

  “何时。”她细细的品尝碗里的凉粉,不然还得吃一碗才能过瘾。

  “大师兄说,有个人出现在京城,自称是韩道长的血脉。”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宋春雪被一口汤呛得难受,“啥……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