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皇上脸色铁青又不能把宋春雪怎么样的神情,韩道长心道,难怪,他还是太文雅了。

  宋春雪也真是能唬人,这些乱七八糟的谎话张口就来,他怎么不知道,修道之人还能这么牛掰?

  不过,能吓唬人,那就是好法子。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宋春雪比他更适合恐吓人。

  他还是对凡人的弱点一无所知。

  现出原形吓一吓,未免火候太差。

  “怎么,皇上是不答应了?”宋春雪戏谑的往他两腿中间看了一眼,“你应该感觉到了吧,报应不爽的滋味,每每午夜梦醒,很难入睡。”

  她起身失望的摇摇头,“算了,跟你给什么话,本来就没什么希望的人,跟你费这些口舌。”

  他看向韩道长,“师叔,走吧,此人……”

  “站住,”皇上坐了起来,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你可知道什么世外高人,能够延续我朝江山千万年?”

  宋春雪摇头,“疯了,走吧。”

  “等等!”皇上猛然下了床拦住他们的去路,“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愿意听从一切安排。”

  韩道长看着他虚弱的样子,不由露出嫌恶之色。

  “你身边本来这样的人很多,都被你猜忌,要么死了要么疯了,要么告老还乡,你没救了。”

  韩道长摆手,“师侄说的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天命不可违,好自为之。”

  说着,他们二人齐齐消失在皇上面前。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谢府。

  彼时,人间四月芳菲正浓,大家都在花园里赏景。

  “师父回来了!”

  “师叔,韩道长,你们……”土蛋儿忽然止住脚,惊讶的瞪大眼睛,“师叔你……你年轻时长这样?”

  宋春雪抬手摸了摸脸颊,“真的变年轻了?能维持多久?”

  “那就要看你的毅力了,”韩道长看向一众弟子,“走吧,让他们俩先在这儿清闲几日。”

  大家的目光都在宋春雪身上。

  宋春雪微微一笑,“别这么看着我,走吧,年轻时的我也没多好看,你们还是多弄些养颜丸驻颜丸吃一吃。”

  长风重重点头,“长云,赶紧炼丹去,以后天天给师父吃。”

  宋春雪哈哈一笑,“那我的脸面就靠你们了。”

  大家也不再逗留,识趣的留这对道侣单独说话。

  “阿雪。”谢征仔细的看着她的脸,“你年轻时很好看,比我想的还好看。”

  宋春雪抬手遮脸,“我找个镜子看看。”

  *

  赵府。

  “就这么简单?”

  众人疑惑。

  “就这么简单。”韩道长面无表情,“明日就能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没想到师弟还有这能耐,连我都不敢直言的话,她都说了,祖宗十八代都不够她挥霍的。”赵瑾有些担心,“你确定皇上不会气急败坏,要株连九族?”

  “不会,”韩道长给自己倒了杯茶,咂摸了一下,忽然挺想念红枣味的罐罐茶,“我早就知道,师弟出手,此事才能迎刃而解,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事儿。”

  “这是为何?”

  “火克金。”韩道长嗅了嗅茶香,“走,去山上赏花走,别带那几个不清净的,就咱们几个。”

  “那几个孩子交给谁?”张承宣有些不放心,担心没有他们这些长辈看着,他们会上房揭瓦,霍霍了大师兄的府邸。

  “让他们去白云观吃素去,有人会来接他们。”韩道长抬手,“对了,咱们骑马去,那头倔驴让我试试。”

  “你喜欢驴?”赵大人不解,“专门哄你儿子的?”

  提到儿子,韩道长愣了一下。

  “唉,我忽然想要请教一下宋春雪,到底要如何跟亲生的孩子相处,”他扶额蹙眉,“他的性子古怪的很,一会儿像我,一会儿像他娘。”

  张承宣跟赵大人没有异议,教孩子的事情,还是宋春雪在行。

  “今**会来找你?”赵大人给他支招,“花点心思,不在贵重,全看心意,或许他会愿意跟你亲近。”

  韩道长点头,难得从他脸上看到紧张的神情。

  他轻轻的搓了搓手指,“我给他雕了一把桃木剑,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雷击木啊,雷击木他更喜欢。”张承宣想到自己纳戒中藏了好几年的雷击木,“我这儿有一段。”

  “不用,他自己有。”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他什么都不缺,他的那些姨母们很宠他。”

  赵大人黔驴技穷,“明日喊师弟过来,让她给你出主意。”

  “也好。”韩道长看向茶炉子,“今日,我就教他煮罐罐茶吧。”

  三位长辈就这样决定了。

  张承宣也很喜欢张道长的儿子,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孩子太招人稀罕了,长得极为俊俏,雌雄难辨的好看,比他爹还要好看几分。

  尤其是他那缥缈的,让人难以捉摸的性子,估计会让不少姑娘家为之倾倒。

  这么水灵的男妖,兼具狐妖的魅,蛇妖的灵动,偏偏又很有学识,喜欢穿一身蓝色轻装,上面缀着鲛人泪。

  难怪他爹跟他的姨母们不让他出门,这是怕被人拐走吧。

  山上的梨花开得正好,梨园之中的凉亭内,有琴音传来。

  韩道长牵着马儿走进去,“墨儿,在忙什么?”

  赵大人专门转头看了眼他的神情,发现这人眼中的温柔,那慈父般的笑容,让人瞧着牙酸。

  他转头看向张承宣,意思是你看看这人,当了爹就是不一样。

  “在等父亲,”韩子墨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一壶酒,“父亲,我拿了自己百年前亲手酿的桃花醉,想要请你们共饮。”

  赵大人狐疑,凑到张承宣跟前,“今儿是吹的什么风,我怎么感觉不妙。”

  张承宣面色平静,心下也微微起疑。

  上次,这孩子可不是这个态度。

  “好啊,快让我尝尝。”韩道长接了过去,拿在手上发出爽朗的笑声,“墨儿想要什么?”

  “我想要谢大人。”

  “……”

  “……”

  “……”

  韩道长的笑容一滞,转头看他,“为何?”

  “因为他是您的徒弟,我想跟他切磋。”

  韩道长打开酒壶,眉眼低垂看不清情绪,“墨儿,我要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