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宋春雪要随谢征去谢氏族亲家里,谢灵运将自己心灵手巧的丫鬟,带过来替宋春雪梳妆打扮。

  宋春雪也没有推辞,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那天师姐给她安排的服饰,就很有效果。

  她本来想再穿一次,奈何京城人讲究的很,出门穿过一次,出过一次风头的衣裳,不能穿第二次,不然会被人说是拿不出几件像样的。

  让她意外的是,谢灵韵竟然给她准备了好几套新衣,都是时新的好料子,还配了新鞋新首饰。

  “韵儿,你未免太体贴了,准备的好全面。”宋春雪看着满满当当的首饰盒有些受宠若惊。

  不仅如此,这房间的所有陈设,都跟上次完全不同。

  屋子内的四方桌,跟八仙椅,中间的大圆桌,还有地上的毯子也都是新的。

  床帐跟梳妆台上的所有陈设,包括香炉,首饰盒,还有脚凳都是全新的。

  “我爹那个人有时候细心,有时候挺粗心大意的,这些事情还要我这个当女儿的操心,你别怨他就是。”

  谢灵韵拿起桌上的一支簪子,别在宋春。

  的头上、“这身衣裳虽然不如之前那套,但很适合见各位挑剔的长辈,妯娌,还有晚辈。”

  说着,谢灵韵一挥手,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捧着盒子。

  “姨母你别嫌我多事儿,这些是我替你给那些堂姐堂妹准备的,你不知道她们的喜好,我就替你准备了。就是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要给谁。”

  说到这儿,谢灵韵低头凑到她跟前,“所以我今天要跟姨母一起去,你可愿意?”

  看着她调皮的一面,宋春雪心头一暖。

  “那最好不过,你若是跟着去了,可以为我省去不少麻烦。毕竟,不认识的人,总不能一直让你爹一直跟我说悄悄话,让你们族中的长辈笑话。”

  谢灵韵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着看着镜中人姣好的面容,“放心吧姨母,就算不认识也没关系。”

  “今天见到的那些人,你都不用担心,从今往后,他们都不敢为难姨母。”谢灵韵温声道,“我们京城谢氏一脉不算团结,不像李家王家拧成一股绳,族群人口也不算大,但这些年或多或少都是受到我爹的庇护的。”

  宋春雪知道,虽然谢征一再被贬,但他毕竟还是个官儿,反倒是族中其他兄弟比他过得更安逸。

  大家还算谢征的恩情,不会像谢昭父亲那样咄咄逼人。

  宋春雪这才放下心来。

  除了那本有碍观瞻的画册,她还算能接受。

  周转几家,最后他们在谢二爷家留宿一晚。

  第二天吃过午饭,宋春雪在谢灵韵的陪同下,见过各位小辈,将东西送给女眷。

  她们穿的花团锦簇,胭脂水粉的味道很香风复杂,却大多比较和气。

  围着宋春雪问了很多问题,其中问的最多的便是,关于她的身材样貌。

  “你的肚子怎的如此平坦,当真是生了个五个孩子的肚子?”

  “你平日里用什么擦脸,可有秘方?”

  听到要练功练剑,再不济还要站桩打拳,她们纷纷摆手。

  “那我们做不来的,站都站不住,更何况站桩。上了年纪的女人,肚子大就大吧,反正我们的夫君又不像谢征那般,上了年纪也俊俏。”

  这话惹得一众成了家的女眷哈哈大笑。

  “修行好啊,看得出来,人人都说修行离经叛道,有违常伦什么的,但看到你的相貌,我就知道他们是怕女人修行之后不好管教,我若是有恒心,什么事儿干不成。

  “艾灸能扶阳?那我要多艾灸,最近感觉痰湿厉害,大夫开了方子,说年轻时坐月子落下了病根,吃了药无济于事。”

  大家都是妇人,怎么能没个头疼脑热的,更何况生育过的女人,很少有人没有落下什么毛病。

  “我可以教你们穴位,”宋春雪从怀中摸出一个册子,“这是个艾灸的图册,能够教你们如何辨认穴位,里面写得很清楚,让丫鬟婆子艾灸一下,腰腿疼都会减少。”

  外面的郎中大多是男子,女医少之又少。

  而艾灸最重要的是身体接触,寻常妇人家除了吃药就是药浴,再富贵的人家,也很难找到女医。

  听了这话,大家表示都想要一本册子。

  宋春雪自己在纳戒中的五本,全都给了出去。

  大家对她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分别时还依依不舍,要她有空常来。

  谢征跟男眷那边也一再挥手。

  回到家中,谢灵韵不着急回去,而是让丫鬟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

  “爹,姨母,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寻常的成亲礼,拜过天地却没法相守的人数不胜数,新欢旧爱每一日都在小院子里上演,但韵儿真心希望你们能够白头偕老。”

  说着,她抱过一个箱子放在桌上,“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婚服,希望在你们结为道侣的那日,能够为彼此穿上。”

  宋春雪震惊不已,“你给我们准备婚服?”

  这怎么使得,韵儿的母亲若是知道,肯定要掉进醋缸里。

  “不会的,这也是我母亲的意思,她很是赞同我这么做。”谢灵韵取出一张红盖头,有些害羞道,“这是我亲手给你绣的,希望姨母别嫌弃。”

  平平整整的红盖头,料子跟绣纹都十分讲究。

  宋春雪**着上面的喜字,眼眶微热。

  “你这孩子,还给我绣红盖头,这东西我们用不着。”

  谢征走过来,温声道,“用得着的,我想亲自为你揭一回盖头。”

  谢灵韵悄然离开。

  宋春雪将盖头收起来,“怎么大家比我们还重视这件事情?”

  这让她倍感压力。

  “不必放在心上,他们也是好意,送上自己的心意罢了。”谢征明白韵儿是感念阿雪将她从常家救出来。

  他将箱子收了起来,“明日,咱们去赵府,据说他们要带几个孩子去马场赛马。”

  “赛马?可有彩头?”

  “当然,据说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要不要带上你的倔驴?”

  “好,那我们明日去凑凑热闹。”这才是让她感到舒心的事儿。

  或许是活了一辈子,她不觉得,凤冠霞帔,火红的嫁衣,就是美好的祝愿。

  相比于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她觉得实实在在的陪伴让人觉得安稳。

  被过分修饰过的东西,更像烟花,除了绽放的那一瞬间,其他都是凋谢。

  隔天,宋春雪换上了绛蓝色的骑马装,跟谢征一起前往赵府。

  倔驴一开始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两匹马疾驰而来,他们避让一番,看着他们策马离去。

  但倔驴忽然跟挨了鞭子似的,猛然跑了起来,差点宋春雪甩下马。

  “阿雪!”

  谢征心道不妙,那倔驴本就生得比寻常的马匹高大一些,这是街道,难免有孩童在街面上玩耍。

  而且,倔驴本来是一匹无人驯服的烈马,若是出了事,难保不会被捉到衙门去。

  这几日,京中不少人盯着他们,若是真出了差错,恐怕会麻烦不断。

  “驾!驾!”

  韩墨正跟人在楼上喝茶,忽然瞥见一匹枣红马在街道上疾行。

  “嚯!”

  “那是谁家的宝马,居然能腾飞避让?”

  “这是哪家的宝贝,啧啧啧,瞧那毛色真俊啊,它在追谁的马?”

  “糟了糟了,刚才过去的那是姜尚书家大公子的马,那人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哎哎哎,看到没,紧随其后的那人是谢征吧?他怎么还没离京?”

  旁边有人不解,“为何要离京?”

  “你们没听说吗,这谢大人之前可是皇上的心头好,虽然他屡次顶撞皇上,说出无数次可以砍头的冒犯话,但他只是被贬了官,前些年戍守边关当了将军都没死,最近却罢了官……”

  韩墨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谢征的马背上。

  “韩墨?”

  马蹄哒哒哒的穿过无人的街巷,终于在一处寺庙前停下。

  “是我,”韩墨率先从马背上跳下去,“你们这是做什么,那倔驴受惊了?”

  “不知道,”谢征随后调下马背,轻轻的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闹市纵马罪名可不小,但它不像是受惊,反倒是,控制了前面的马匹?”

  他对自己说的后半句话也感到疑惑。

  韩墨微微一笑,“没错,这倔驴可不是普通的马匹,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他的确有这本事。”

  谢征挑眉,不知是羡慕还是别的。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摊上了,这公平吗?”

  韩墨说出了谢征想说的话,心想总这样下去,她自己踏实吗?

  好运气真能一直伴随着普通人吗?

  “不过,这算是好事,前两天无忧带来的宝贝,师父分你了没?”

  韩墨露出笑容,“分了,我要了天机伞,收藏那宝贝的人若是发现他们不见了,肯定会气得吐血三升。”

  说话间,他们来到宋春雪跟前。

  “宋道长,这是怎么了?”

  韩墨看向被迫改道来这儿的马匹,以及马背上的尚书府的大公子。

  “你们是何人?想要做什么?”姜大公子恼怒的抽出腰间的长剑指着宋春雪,“你这马是不是疯癫了,若是管不好我可以拉到屠宰场卖马肉!”

  “噗~~”

  倔驴上前,冲着姜公子甩了一脸的鼻涕。

  宋春雪都来不及阻拦,只好扶额看向谢征,“这马跟我的剑一样欠。”

  PS:这章三千,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