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赵大人这么有诚心,洗完了再抹上盐跟花椒粉五香粉腌一腌,在酱油里泡一下也行,好下咽。”

  韩道长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一本正经的看着赵大人,还对着他补充道,“若是你更有诚意的话,我不介意将你打晕过去,剁成小块小块的,更好下咽。不然,我十天都消化不良。”

  “……”赵大人无言以对,呆呆的看着韩道长,除了那双眼睛,浑身跟死过去一样。

  张道长枕着手臂,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曲起来咬在嘴里,生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声音来,遭殃的就是他。

  “去啊,怎么不去了?”韩道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身形还是蛇的模样,“对本道长的诚心去哪了?”

  赵大人这才回了神,转过身跟张承宣一样枕着胳膊,“再缓缓,缓几年吧,我想多活几年。这良辰美景,咱们这么多人一同出游,忽然少一个,我那俩徒弟肯定会哭闹不止,等过几年再说吧。”

  他背对着韩道长声音低沉,“忽然困得厉害,眼皮子贼重,咱们睡吧。”

  韩道长将血盆大口凑到他面前。

  “韩道长,睡吧,这热炕很暖和,别扰了你的雅兴。”

  “啪!”赵大人貌似挨了一巴掌。

  “老夫现在不困了,就想吃一顿饱饭得道飞升,赵大人不是喜欢**之美吗,快去。”韩道长捏着他的脖子道,“我才不管旁的,今晚上你若是不让我吞了……”

  张道长听不下去了,幽幽出声,“要不,我出去睡?别扰了二位打情骂俏?”

  “……”

  “……”

  这回,没声音了。

  张道长暗暗握着的拳头,过了好久才放开。

  他悄悄的松了口气,还好,命还在。

  ……

  这一晚上,宋春雪跟姐姐聊到很晚,聊得二姐一个劲儿的打哈欠,再也应付不了她的话睡过去后,她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早起吃过简单的馍馍泡鸡蛋汤之后,宋春雪带着几个年轻弟子,还有张道长去山上给大姐烧纸。

  张道长懂这些,知道什么时候烧合适。

  “带些吃的,献过了,等大姐吃饱,咱们就直接在山里吃了。”宋春雪道,“带些水跟洋芋,咱们在山上烤洋芋吃。”

  “你们这是要去野炊?”赵大人不想跟韩道长留下,“很远吗,咱们还回来吗?”

  “挺远的,要走一个时辰,”宋春香道,“你们若是赶时间的话,把马车带上,你们顺道在山上玩也行。”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篮子,“你们等会儿,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老五难得来一趟,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说着,宋春香感叹道,“我的腿脚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天冷了就下不来炕,可能没几年熬头了。老五,你要好好的,争取活到一百岁。”

  宋春雪眼眶泛红,握着二姐的手道,“姐姐别这么说,让师兄给你扎两针,再开点药,你也别舍不得买药,别的都是次要的,买药养身体要放在第一位。”

  眼泪不争气的滑下脸庞,她难过的抱住二姐,“我还想看你抱上重孙子呢。”

  宋春香拍了拍宋春雪的肩膀,掏出自己的手帕又装了回去,“我的帕子脏,你用自己的擦。别哭,哭什么,我本来比你大,何况能比咱爹娘活得久,我就知足了。”

  他们都没机会看到五个女儿成家。

  “二姐跟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家里的活儿也不是特别急。”张道长提议道,“难得见一面,就一起回娘家看看。”

  “对,”土蛋儿还在这里要过饭,知道他们的生活习惯,“二姨母,要不要换身衣裳,咱们顺道去凑凑热闹?”

  宋春香转头看向丈夫跟儿子,她原本没这个打算的。

  “去吧去吧,你放心,浪上十天半个月也饿不死我们俩,更何况儿媳妇过两天就回来了,你们难得见一回,回去吧。”刘通笑呵呵的道,“带来了这么多东西,我刚才还看到有根猪腿,老五太实在了。”

  “姐夫喜欢就行,”宋春雪拉上二姐,“那我让二姐多待几天。”

  “行嘞行嘞,若是不想回来,我接她去。”刘通也年纪大了,拎着一大捆艾草递过去,“你四姐总说他们家的艾草不长,我们去年割了好几捆,给她捎上。”

  “哎好嘞。”张道长双手接了过来,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这艾长得真好,啥时候割的?”

  “五月五割的,还有三伏天割的,要不要?”

  “端午的最好,”张道长将艾草夹在胳膊下,“那我们走了,以后再来。”

  “哎,好好好,以后常来啊。”

  刘通父子目送他们坐上马车,越走越远,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去。

  又是送大腿送鸡的,娃娃的五姨母混得越来越好了。

  还好当初她没看上周在邦。

  宋春雪坐在马车上,看到一个人影在不远处站着,目光一直看着他们。

  走近一看,原来是熟人,周在邦。

  当初二姐撮合的那个光棍。

  “宋春雪?是你吗?”周在邦站在路边,手里握着拐杖,面容比上次苍老了不少。

  宋春雪勒停马车,“是我,你身体可还康健?”

  “还行,还行,”周在邦看着她坐在马车上赶马,后面还跟着两辆,不由好奇,“你这是要去看你三姐四姐?”

  二姐探出脑袋,“你没去地里啊?”

  “没去,你也一起去啊,”周在邦摆了摆手,“你们忙吧,好着就成。”

  “好着呢,你保重啊。”宋春雪轻轻的用鞭子拍了拍马背,“走吧。”

  等马车走远,赵大人好奇,“师弟,人家为啥单单问了你?”

  “还能为什么,惦记我家老五呗。”宋春香笑道,“前些年老五来我家看我时,我撮合他们俩,没撮合成,之后的第三年,周在邦娶了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如今日子过得还行。”

  “结果你看看,老五比那个时候看着还年轻,但周在邦老了,身体走样了不说,还老是记不住东西。”

  赵大人笑道,“看来,你家老五还挺吃香。”

  “是啊,那个时候,寡妇的日子难过,但惦记寡妇的人多。但我们都没想到,老五硬气,一个人养大五个孩子,比我们这些夫妻俩人种地的还能干。”

  宋春香看向宋春雪,眼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心疼,“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我们这些当姐姐的,下去见到父母,也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