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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北,玉宁山庄。

  谢夫人被送到这后半个时辰,才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环境,以及身边守着的两个脸生的婆子,她心头发凉。

  她没想到,谢詹杭居然能做的这么绝。

  趁着她晕着,就把她扔出来了。

  他好狠!

  手撑着床,谢夫人挣扎着起来,两个婆子见状,急忙过来。

  “夫人,老奴石嬷嬷,边上这位是梁嬷嬷,我们都是侯爷派过来,伺候夫人的。往后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就是了。”

  一边说着,石嬷嬷一边伸手,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来,递给谢夫人。

  “夫人,这是夫人临离开侯府时,侯爷让余嬷嬷帮夫人收拾的,都是夫人的东西,夫人收好。”

  谢夫人将包袱接过来。

  还未完全打开,她就看到了塞在包袱边缘的休书。

  谢夫人冷笑。

  “他准备的,倒还真是周全。”

  她撕了休书,谢詹杭就重新给她写一份,还真是像躲瘟疫一样,怕再跟她扯上关系。

  谢詹杭啊!

  这就是她爱了多年,守了多年的男人!

  过去,她简直是瞎了眼。

  谢夫人想着,不禁将手中的包袱攥紧,她冷眼看向石嬷嬷和梁嬷嬷,“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要好好歇一会儿。你们另外给我收拾间更好的房间,要环境清雅,布置的好些的,这破地方,我住不惯。”

  石嬷嬷、梁嬷嬷听着谢夫人的话,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知道谢夫人被休了。

  从今往后,她只是一个被下堂妻,再不是尊贵的侯夫人了。

  可是,谢詹杭也吩咐了她们,要照顾好谢夫人,凡是谢夫人的要求,能满足的,她们都要尽量满足。

  故而,纵然心里觉得谢夫人多事,不想伺候,她们也不敢怠慢。

  “是,夫人稍候,老奴们这就去安排。”

  “去吧。”

  谢夫人挥挥手,让两个嬷嬷退下去。

  石嬷嬷、梁嬷嬷很快就离开了,谢夫人打开包袱瞧了一眼。

  包袱里面,有几件她惯常穿的衣裳,也有两样她还算喜欢的红宝石头面,有两张银票,谢夫人看了看,也就两千两而已。

  若是放在寻常的庄户人家,这些银子,大抵一辈子也花不完。

  可对于谢夫人这样自来锦衣玉食惯了的人来说——

  这实在少的可怜。

  “呵。”

  谢夫人冷笑了一声,嘲讽谢詹杭抠唆,她将银票和首饰收好,随即下了床。

  这破庄子,她是不会待的。

  谢詹杭想用一纸休书,安排她的余生,想将她禁锢在这破地方,想也别想。

  她就要回侯府。

  想休她,想把她甩开,就这么把她打发了,门都没有。

  就是死,她也要死在侯府。

  拳头微微攥紧了些,谢夫人直接出了屋,外面有下人守着,她只故作平静的说要四下转转,熟悉熟悉环境,让他们不必跟着,之后,谢夫人就甩开下人,在庄子上转悠起来了。

  这庄子不大,路也不难找。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谢夫人就将这庄子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一个时辰后。

  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趁着下人没跟着,庄子门口也无人看守,谢夫人直接出了庄子。

  从前出门都有马车,有下人伺候。

  这次只剩了谢夫人一个人,她甚至路往哪边走通向京城,都不太清楚。

  站在路上,她眼神茫然。

  暗处。

  天岚带着从京兆府大牢里捞出来的知鸢,明显有些意外。原本,她按照谢晚棠的吩咐,是要用知鸢传递谢婉宁的消息,把谢夫人引出庄子,以便动手的。

  现在——似乎省事了。

  天岚给天月使了个眼色,天月会意,抬手将知鸢敲晕了带走。

  至于天岚,则观察了下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人,她蒙上面,飞身到谢夫人身边。

  谢夫人看着她,微微一愣。

  “你……”

  谢夫人想要开口。

  只是,她话的还没说出口呢,天岚的手刀就已经砍在了她脖颈上。她眼前一暗,就彻底晕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

  嘉景庄园,后山。

  谢晚棠到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只是,这次的心情,跟上一次又有所不同。

  谢晚棠的脚步很快,没多久,她就到了后山的那间小屋,外面,天岚、天月在守着,见到谢晚棠来,她们快步上前。

  “小姐,你来了,一路可还顺利?”

  “还好,”谢晚棠点头,她轻声询问,“她人呢?”

  “人在屋里。”

  “嗯。”

  谢晚棠轻呼了一口气,她随即吩咐。

  “你们两个,去把之前埋谢婉宁的那个土坑,给挖开吧。之后就在那边等我,我稍后就过来。”

  “是。”

  天岚、天月知道谢晚棠要做什么,也不多问,她们转身离开。

  谢晚棠推门进了屋。

  她一眼就瞧见被绑了手脚,扔在床上的谢夫人。

  谢晚棠神色淡淡的,可瞧见谢晚棠,谢夫人却是双目腥红,睚眦欲裂。

  “果然是你。”

  谢夫人恨得牙痒痒。

  出事时,她就觉得出手的人,像谢晚棠身边的人。可她醒了之后,就只有这空荡荡的小屋,再没见过人影。

  见到谢晚棠了,她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心底,全都是嫌恶。

  是恼怒。

  “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娘,你这般对我,你这个孽障,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天打雷劈?”

  呢喃着这四个字,谢晚棠笑的花枝烂颤。

  若是能有天打雷劈这回事,谢婉宁、谢詹杭、谢夫人之流,又哪会有机会活到今日?又何至于让她亲自动手?

  老天有眼。

  只是,有时候老天爷太忙了,顾不上她。

  她就自能靠自己了。

  拖了张椅子,坐在谢夫人的床边上,谢晚棠看着她,她眼神戏谑。

  “阿娘,你说一个会因为不相干人的三言两语,就舍弃了自己的亲骨肉,把亲生女儿扔在小破院里,不闻不问的娘,该不该天打雷劈?你说,一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被活埋,却袖手旁观,甚至还做帮凶的娘,又该不该天打雷劈?”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生下我便扔下我,囚禁我十六年的,不是阿娘你吗?”

  听问,谢夫人理直气壮。

  “可那是因为我被人骗了,要是知道你不是灾星,我自然不会如此。再说什么活埋不活埋的,什么袖手旁观,那更是没有的事,你少胡说八道,为你自己的恶行找借口。更何况,百善孝为先,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囚禁你又如何?我活埋了你又如何?我是你娘,你的生死,我就能做主。”

  “是吗?”

  谢晚棠不谈上辈子,她只笑着冲谢夫人眨眨眼睛。

  她嘲弄的开口,淡淡的询问。

  “那阿娘觉得,现在你的生死,该由谁来做主?你与我,眼下谁是刀俎,又谁是鱼肉?”

  “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谢夫人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谢晚棠。

  她厉声咆哮。

  “你那是弑母,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你敢吗?”

  “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啧,那阿娘觉得,谢婉宁现在应该下到了第几层?”

  谢婉宁——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谢夫人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恐的看着谢晚棠,连连摇头。

  她心中已有猜测,可是,她不愿意相信。

  下一瞬,谢夫人挣扎着往前扑,像是要把谢晚棠吃了似的。

  “你对宁儿做了什么?宁儿呢?她现在在哪?你个灾星,你蛇蝎心肠的**人,你把宁儿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

  “很快就会还给阿娘了。”

  “你……”

  “很快,我就会送阿娘去见她,你们母女情深,久别重逢,一定会很开心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