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同有些意外慕枭的情绪变化。

  四目相对,天同声音都有些僵,“永昌侯与谢二小姐断了亲,将她赶出府了。天岚在朝云街上,为她置办了一个荒废了几年的宅子,他们连夜搬过去,在那边落脚了。”

  慕枭眼神阴厉。

  “去,准备车马,回京。”

  “王爷……”

  天同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劝一劝,毕竟,天色已经很晚了,而慕枭身上的毒刚解,身子还没完全好利索,连夜奔波,似乎没有必要。

  可是,看着慕枭冷沉的脸色,以及他那冰冷的眼神……

  天同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侧头,冲着天晴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可他莫名的觉得,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

  京城,朝云街。

  谢晚棠一早起来,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她下床出了屋,就见天岚指挥着海云卿给的两个小厮——海韬、海略,在往外抬牌匾。

  谢晚棠瞧着好奇,“牌匾吗?”

  “是。”

  听到动静,天岚急忙到她身边。

  挽着谢晚棠,天岚眉眼弯弯,丝毫不瞒着。

  “这是之前小姐让奴婢买宅子,奴婢就定下了的。昨儿夜里咱们搬过来,奴婢就安排着,让铺子那头把牌匾送过来了。新宅新貌新匾额,有个名头,总是好的。”

  “快,让我瞧瞧。”

  “好。”

  天岚应声,给海韬、海略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见状,把匾额调了个方向,正好可以让谢晚棠瞧见。

  “晚棠新府。”

  呢喃着这几个字,谢晚棠的眼底,也忍不住笑意流淌,她喜欢沈嬷嬷为她起的“晚棠”这个名字,她也喜欢这个“新”字。

  重活一世,一切都该是新的。

  新的好。

  “真好,快,挂上。”

  “好嘞。”

  海韬、海略应声,将匾额抬出去,张罗着挂在院门口。

  至于天岚,倒是没动,她在谢晚棠身边小声念叨,“小姐吩咐的事,奴婢已经办妥了,用不了两个时辰,小姐与永昌侯断亲,离开永昌侯府的事,就会传遍京城,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谢晚棠点头。

  这下,她真的要跟永昌侯府,断的干干净净了。

  真好。

  心里想着,谢晚棠勾唇。

  “你们都去忙吧,该收拾收拾,该置办什么,你也帮忙张罗张罗,我去赏风阁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去那边找我。”

  “今儿天气有些凉,小姐若去,一定要多穿些,再带个汤婆子暖着。”

  大病初愈,总得小心些才好。

  谢晚棠从善如流。

  “放心吧,我知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好不容易才重生回来,她的好日子也才刚刚开始,她才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她会照顾好自己,她还有漫漫余生,还有满是希望的长长久久呢,才不能在身子上栽了。

  这点,她有分寸。

  知道谢晚棠不是乱来的人,听她这么说,天岚也稍稍安心。

  ……

  城西,绿柳别院。

  二进的小院,布置的倒是干净整洁,只是,跟永昌侯府相比,到底差了不少。

  后院里。

  谢婉瑜从洛氏那回来,就回了自己屋,她坐在古琴前面,翻着琴谱,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她烦躁的厉害。

  洛氏只会管着她,只会让她练琴。

  可练的再好有什么用?

  离开了永昌侯府,没了这个靠山,她的日子一落千丈。

  现在,她连去各府参加宴请,都是奢望,想见见她之前玩的好的小姐妹,都成了妄想。闹成了这样,她的亲事,更没了什么指望。

  练琴?

  练给谁听?

  谢婉瑜烦的不行,她甩手将琴谱扔在地上。

  这时候,就见小丫鬟知云,从外面匆匆的跑了进来。知云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那模样,谢婉瑜看着就火大。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谢婉瑜开口数落。

  闻言,知云也不慌,她冲着谢婉瑜微微福身,快速回应。

  “小姐,奴婢之所以笑,是因为听到了一个消息,想来小姐听得到了,也会开心的。”

  谢婉瑜不以为意。

  “日子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开心的?”

  知云道,“昨夜,谢晚棠被赶出永昌侯府了,而且,永昌侯还写了断亲书,跟她断了亲。”

  “什么?”

  听着知云的话,谢婉瑜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瞪着知云,眼睛瞪的老大。

  “你再说一遍。”

  谢婉瑜催促,她的声音里,不自觉的沾染上了些许喜色。

  知云就知道谢婉瑜会开心,听问,她快速继续,“回小姐,你没有听错,刚刚奴婢出去,听到了消息,昨儿夜里,谢晚棠被永昌侯赶出府了,还被永昌侯写了断亲书,跟她断了亲。永昌侯的意思是,以后再没有她这个女儿了。”

  “真的?”

  “奴婢听到这消息的时候 ,这消息早已经传开了,不少人都知道了,在议论,说永昌侯太过无情,对谢晚棠毫无慈父之善,谢晚棠这辈子做他女儿,实在是倒霉。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肯定错不了。”

  “哼。”

  谢婉瑜冷哼。

  “就谢晚棠那种货色,能生在大房,做大伯的女儿,已经够便宜她了。有她这样的女儿,是大伯倒霉才对。”

  但凡生在长房的是她,她必定会对谢詹杭好,会好好孝敬谢詹杭。

  她才不会惹谢詹杭生气呢。

  她才不会被赶出来呢。

  “谢晚棠就是个死灾星,就是个晦气的玩意,她被赶出侯府,那是应该的。也就是大伯太心慈手软了,要是他早点动手,把谢晚棠赶出来,或者直接弄死了,以绝后患,指不定我们二房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乱子,我也不会这么倒霉,被赶出来,失了靠山,亲事困难。”

  越想,谢婉瑜就越气,她恨不能把谢晚棠给生吞活剥了。

  眼里全是狠厉,谢婉瑜冷声询问。

  “那死灾星现在在哪?”

  “好像是在朝云街那头落了脚,不过,奴婢也只是听了一嘴而已,并没有太关注。具体在朝云街什么位置,奴婢还不能确定。”

  “那就去确定。”

  看向知云,谢婉瑜厉声吩咐。

  “安排马车,咱们先去朝云街,之后你去打探那死灾星的落脚点,咱们去瞧瞧。”

  幸灾乐祸也好,落井下石也罢,亦或者是见机行事,高举屠刀,也未尝不可。

  她不好过,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谢晚棠尤其如此。

  再者,谢詹杭赶谢晚棠出来,还断了亲,想来是谢晚棠惹怒了谢詹杭了。她去找找谢晚棠的晦气,指不定也能得谢詹杭的青眼,让她重回侯府。

  她想要做永昌侯府的小姐。

  她也需要,也必须做永昌侯府的小姐。

  “快去。”

  谢婉瑜急声催促。

  见状,知云转身欲走。

  只是,她才一转身,就听到谢婉瑜在身后叮嘱。

  “去安排马车的时候,记得小心些,别让我娘那头听到风声。她最近脾气越来越差了,管我管的也越来越严了,要是让她知道,指不定又会坏我事。”

  “奴婢明白。”

  “再记得多带两个小厮,要身手好点的。”

  “是。”

  知云应声离开。

  看着知云的背影,谢婉瑜缓缓抬眸,看向窗口的方向。

  “死灾星,离开了永昌侯府,没了谢二小姐的身份,无人可用,我看你还如何跟我狂?”

  知云动作不慢,不多时,她就安排好了车马和人手。

  谢婉瑜上车,他们一行人直奔朝云街。

  知云去打探。

  赶上海韬、海略在挂匾额,一看到“晚棠新府”几个字,知云就知道找到地方了,她即刻到谢婉瑜那复命。

  谢婉瑜下了马车过来。

  抬头看着“晚棠新府”几个字,眼露嘲讽。

  “新府?”

  离了永昌侯府,成了没人要的落难小姐,连这破宅子,怕也是临时租赁的,随时都能被人赶出去。

  就这还敢挂匾,叫新府,给自己脸上贴金——

  简直可笑。

  谢婉瑜想着,她厉声吩咐。

  “去,把那匾额,给我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