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看到谢晚棠,彭远昭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时更难看了不少。

  之前,谢晚棠就让人给他传过话,提过惠太妃的事,他没放在心上。纵使惠太妃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把柄,可他不信谢晚棠敢在这事上乱来。

  没成想谢晚棠今日却来了这里。

  她找死!

  感受到彭远昭的情绪变化,慕枭快步到谢晚棠身边。

  “不用怕。”

  慕枭没问谢晚棠为何来,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左不过是为了他,他不用问也知道。

  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彭远昭态度差,慕枭怕谢晚棠被吓到。

  守着她就好。

  感受到慕枭的温柔体贴,谢晚棠眉眼含笑,她浅浅勾唇。

  “王爷放心,我没事。”

  大风大浪她都经历过了,一世生死,她也体会过了,彭远昭这一句凶,她还不至于怕。

  “那就好。”

  慕枭轻声应着,他缓缓伸手,牵住谢晚棠的手。

  这不合规矩礼数,纵使有上辈子的记忆,和慕枭做过了所有亲密的事,还有了孩子,谢晚棠也觉得这不合适。

  她微微愣了愣,下意识的挣扎。

  慕枭不但没放手,相反,他牵着谢晚棠的手,还更用力了些。

  他与谢晚棠十指紧扣。

  谢晚棠脸颊发烫。

  彭远昭瞧着,怒火中烧,“不守礼数,不重名节,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这与水性杨花,无媒苟合何异?慕枭,这就是你看上的人?你……”

  “外祖父没瞧清楚?是我先牵了晚棠。”

  “你……”

  “外祖父说的是,不守礼数,不重名节的是我,不成体统的人也是我,我这样的人,能被晚棠看上,能有个归属,属实是我的荣幸。”

  慕枭的话,把彭远昭气的发抖。

  他没想到慕枭会这么说。

  这是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意见了,慕枭还称他为外祖父,可是,他这个外祖父,在慕枭眼里,究竟算什么?

  彭远昭的拳头,不由的握紧,“慕枭,你可别冥顽不灵。”

  “外祖父想动手?”

  “是又如何?”

  彭远昭冷哼,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谢晚棠身上。

  打量、审视、批判,不屑一顾。

  彭远昭嘲讽,“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能把你迷昏了头,却骗不了我。我就是动手,帮你了结了她,帮你清醒清醒,又有何不可?”

  慕枭微微上前一步,挡住谢晚棠半个身子,他将谢晚棠护在身后。

  看着彭远昭,慕枭笑意不减。

  “那我陪外祖父过几招,咱们试试看。”

  “你……”

  “我与外祖父亲近,故而不与外祖父论君臣,外祖父的提议,但凡我能答应的,我也一定答应。外祖父想练练拳脚,活动活动筋骨,我这个做外孙的奉陪到底,不对吗?不应该吗?”

  君臣!

  这两个字,慕枭说的不重,可却让彭远昭恼怒至极。

  他全心全意为慕枭考虑,慕枭就这般待他?

  简直可笑至极。

  彭远昭下意识的走向慕枭,只是,他还没到慕枭跟前呢,就见谢晚棠从慕枭身后走了出来。

  看向彭远昭,谢晚棠轻声开口,“大将军,能容我说句话吗?”

  “这没有你开口的份。”

  “大将军……”

  一声轻唤传来。

  开口的不是慕枭,也不是谢晚棠,而是从挽风别院里出来的金嬷嬷。

  金嬷嬷是在惠太妃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是惠太妃的心腹,她快步到彭远昭身边,微微福身。

  “大将军,夫人请王爷、大将军,以及谢小姐进去。”

  彭远昭眉头紧锁,“请她做什么?”

  谢晚棠,一个连家族都不认可的灾星,一个只会魅惑慕枭的狐媚子,有什么资格踏足挽风别院?

  简直脏了这片地。

  金嬷嬷勾唇,“谢小姐和王爷,都送了拜帖来,夫人也应了的。”

  “她……”

  彭远昭还要说什么。

  只是,他还没开口呢,谢晚棠已经先一步上前,到了金嬷嬷身边。眉眼间全是笑意,谢晚棠恭敬开口。

  “多些夫人赏光,烦请嬷嬷带路。”

  “谢小姐客气了,请。”

  金嬷嬷应声,她看了看谢晚棠,又看了看慕枭,随即带路。

  他们一行三人,直接奔着别院里去了,连带着天月、天岚,也都跟了上去。反倒是彭远昭,被落在了后面。

  彭远昭气得不行,他快步跟上。

  听枫屿。

  临湖的小院里,彭远昭过来的时候,惠太妃已经让金嬷嬷给谢晚棠和慕枭上了茶,他们三个人正聊着。

  惠太妃的手上,还把玩着一串红珊瑚手钏。

  “夫人可还喜欢?”

  谢晚棠看着惠太妃,轻声询问。

  惠太妃看着她,笑的温柔,“这红珊瑚手钏我很喜欢,你费心了。”

  “有什么可喜欢的?”

  彭远昭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直接坐到了惠太妃身边。

  瞟了眼红珊瑚手串,他讥讽,“红珊瑚成色一般,算不得多好,这手钏也不适合你,讨人欢心谄媚献殷勤,也不上心,果然是从小被忽略,不识几个大字的粗鄙之人,物随其主,送的东西,也上不得台面。”

  “外祖父这话可就错了。”

  几乎是彭远昭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慕枭就开了口。

  看向红珊瑚手钏,他快速继续。

  “这红珊瑚,是正宗的牛血红,光泽感强,细腻无瑕疵,绝对是珊瑚饰品中的极佳之物,不说价值连城,但也绝对价值不菲,可不是外祖父说的成色一般,算不得多好,上不得台面。”

  “你……”

  “齐王说的对。”

  一旁,惠太妃摩挲着手钏,也轻轻点头。

  “这红珊瑚手钏,的确价值不菲,当然,更关键的是我喜欢。”

  惠太妃将手钏带在手腕上。

  上了年纪,肌肤到底不似年轻小女儿那般娇嫩,可惠太妃保养得宜,皮肤倒也还算是白皙细腻。

  红色的珊瑚手钏,衬得她明艳又不失温柔。

  很好看。

  惠太妃满意的点头。

  “珍珠十斛买琵琶,金谷堂深护绛纱。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

  惠太妃念着诗,半晌,她才看向彭远昭。

  “这人啊,就如那掌上珊瑚一般,这一辈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起起伏伏,跌跌宕宕,随波逐流,说来还真是悲哀。”

  听着惠太妃的话,彭远昭的脸黑沉如墨。

  这话刺耳。

  尤其是,这话还是出自惠太妃之口,更让他觉得,他们的曾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那又何尝不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可是,他也是为了大业。

  彭远昭抿着唇,看着惠太妃,半晌都没有再开口。

  惠太妃也不管他,她直接看向谢晚棠,“留下用午膳吧,知道你和齐王要来,我特意让人备了几样菜,还准备了些甜点,都是闲来无事,我们自己琢磨的,你们也尝尝。”

  谢晚棠点头,“多谢夫人。”

  “谢什么啊。”

  挥挥手,惠太妃冲着她摇头。

  “我这挽风别院,一年到头,也不见有个外客来,说是清净,可实际上却是无趣的紧。连这艳阳天,都是蒙了一层阴云的,瞧着都不透亮。你们来了,是我这别院的大喜事,我高兴,当是我谢你们才对。”

  一边说着,惠太妃一边伸手,让谢晚棠过来。

  谢晚棠过来伸手扶了惠太妃一把。

  惠太妃亲昵的拉着她。

  顺手,惠太妃还把手上的玉镯,套到了谢晚棠的手上。

  “这玉镯是紫玉做的,算不得多珍贵,但也算是当年的有情人赠于我的,算是有情的见证。我瞧着你有缘,今儿就把这镯子送给你了,你好好收着,愿你能得偿所愿,少些波折,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着那紫玉镯,彭远昭头疼的发麻。

  那玉镯,是当年他送给惠太妃的定情之物,就这么给了谢晚棠了?

  谢晚棠她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