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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

  因为郭远山的事,今日早朝,开始的格外早些。

  而几乎是一开始,朝臣们就开始声讨郭远山,哪怕郭远山已经死了,他们的口诛笔伐,依旧没有断过。

  连带着之前跟郭远山有过牵扯的慕昭,也重新被拉了出来,一阵斥责。

  以至于一早上,朝堂里都乱糟糟的。

  皇上倒是高兴。

  至于慕枭,则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这“乱世”,如谢晚棠所愿!

  之前,谢晚棠所安排的每一步,都没有落空,包括对慕昭的算计,也在重重加码,收获愈丰。

  她的确厉害!

  想着谢晚棠,慕枭与有荣焉,他的眼底,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神色。

  龙椅上。

  皇上看着慕枭的表情,眉头微微挑了挑。

  他很清楚慕枭走神了,在神游天外,而慕枭那死德行,在想什么,也显而易见。

  轻咳了一声,皇上沉声询问。

  “老六,这事你怎么看?”

  听到问话,慕枭回神,他站出来看向皇上。

  “回父皇,儿臣以为,郭远山之事并非是小事,当以此为鉴,给世人警醒。儿臣建议,将郭远山的尸体,吊在城门之上示众,以警世人。”

  “这是不是不大好?”

  几乎是在慕枭话音落下的瞬间,景王慕临就开了口。

  他不赞同的摇头。

  “郭远山的死相可不太好看,甚至说是极惨,也不为过。城门处来往之人,多数都是百姓,只怕把郭远山的尸体吊在这,该警醒的得不到警醒,不该受惊的,却平白受了惊。”

  慕临说完,也不等慕枭回应,他转头看向皇上。

  拱手,慕临迅速道。

  “父皇,儿臣以为六弟提议欠妥当。”

  皇上凝眉。

  只不过,他还没开口呢,就听到慕枭快速回应。

  “是。”

  听着这话,皇上的眉头,蹙的更近紧了不少,“老六,你说是,是什么意思?”

  “儿臣以为,大哥所言甚是。”

  转过头对上慕临的目光,慕枭邪气的勾唇。

  “大哥说的对,是儿臣考虑欠妥了,把郭远山的尸体吊在城门上,的确是让百姓受惊,还无法让该受到警醒的人,受到警醒。

  所以,儿臣以为这提议应该改改。

  不如,把郭远山的尸体,吊在各个皇子的府门口,顺带着,也将各个皇子的府邸、人脉、产业、府兵之类的事,都好好的查一查。朝中有权有势的朝臣,皇亲国戚,也都别落下,一样的来一遭。

  如此,该受警醒的人,应该就能受到警醒了。

  连带着各个府的情况,也能得到一次摸排,能让各个皇子府、各个朝臣府上,都得到肃清,能让朝廷得到肃清。

  父皇、大哥,诸位大人,大家以为如何?”

  皇上:“……”

  慕临:“??”

  朝堂上的诸位大臣:“!!”

  慕枭的一句话,把整个朝堂都给干沉默了,尤其是慕临和他那一脉人,他们甚至有些不敢再开口。

  他们生怕慕枭的下一句,就是慕临为长,当做表率,当开个好头。

  把郭远山吊在景王府,无关痛痒,无伤大雅。

  可查景王府——

  那是会要命的,这种麻烦,谁敢惹?

  朝堂上鸦雀无声,皇上也不必再听那些翻来覆去的废话,他很快就做了安排。

  褫夺郭远山陵阳王爵位,郭远山的尸体,被吊在南城门,示众七日。郭家抄家,通缉郭氏一族的人,但凡三代之内的血亲,尽数带入京城,等候处决。

  之后,皇上还安排人留下,商量收回陵阳的事。

  郭远山在陵阳,养了自己的兵马。

  兵马认主。

  纵使是朝廷,纵使是朝廷,想要收回兵马,想要让他们顺服,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好在还有慕枭给的城防图,能打陵阳一个出其不意。

  打赢了,恩威并施,定有成效。

  这得细研究。

  皇上留了人手,其余人都散了。

  原本,皇上属意于让慕枭去收陵阳,只是,想着慕枭还要南巡,他也就没留慕枭,而是选了其他人。

  慕枭很快就离开了,出了宫。

  宫门口。

  一出来,慕枭就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等在宫门外的慕临。

  显然是在等慕枭,慕枭一出来,慕临就掀开了车帘子,顺着车厢探头出来。

  看着慕枭,慕临眼神玩味。

  “六弟还真是厉害,如此手段,真是让为兄佩服。”

  称赞的话,慕临说的咬牙切齿。

  慕枭知道,慕临是在说刚刚在朝堂上的事,说的是他的那句提议。

  慕临不痛快——

  他就痛快。

  嘴角微微上扬,慕枭缓步靠近,“大哥谬赞,臣弟这可谈不上什么厉害,左不过是心底一片赤城坦荡,据实而论罢了,也说不上什么手段不手段的。”

  “赤城坦荡?”

  呢喃着这几个字,慕临忍不住冷笑。

  “这四个字,六弟说的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吗?”

  已然到了慕临的马车前,慕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少。同时,他那含笑眸子里的压迫感,也比之前更多了几分。

  “赤城坦荡,这不是为臣者应尽的本分吗?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还是说……”

  慕枭声音顿了顿。

  他的眼神里,也更多了些戏谑审视。

  “还是说,皇兄心里,没有赤城,也没有坦荡?难不成,景王府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经不起查吗?”

  “你……”

  “皇兄这反应,才真是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一想说着,慕枭一边往后退了退。

  那样子,莫名的有种像是怕沾染瘟疫似的,有种退避三舍,不愿靠近的意思。

  慕临脸色铁青。

  “慕枭,你可别胡言乱语。”

  “皇兄多虑了,臣弟胆子小,怎么敢胡言乱语?不似八弟,跟郭远山那般交好,胆子大的惊人,才真是让人意外。”

  说着这话,慕枭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更多了几分玩味。

  他又往后退了退。

  “臣弟记得,当日,皇兄与八弟曾一同登门,甚是亲近。八弟和郭远山交好,皇兄与八弟兄友弟恭,关系亲密,这么说来,皇兄和郭远山也……”

  “一派胡言。”

  知道慕枭要说什么,慕临急匆匆的打断了他的话。

  人言可畏。

  慕枭瞎说与他斗嘴,问题不大。

  可是,这话若是传出去,传到朝臣百姓耳中,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就会掀起无数风波,如何得了?

  这种话,慕枭怎么敢说?

  慕临死死的盯着慕枭,眼神几乎能杀人。

  “慕枭,话可不能乱说,你再胡言乱语,可别怪我不容你。”

  “容我?”

  反复品鉴着这两个字,慕枭脸上尽是讽刺。

  他冲着慕临眨了眨眼。

  他开口,声音很低,却凌厉至极。

  “自打我一战成名,获封齐王开始,皇兄你心里何曾容过我?可从皇兄你心里不想容我开始,你又奈了我何?容我……皇兄,你觉得你说这话,不可笑吗?”

  “你……”

  “愿不愿容我,是皇兄的事,能不能让皇兄容下我,能不能让皇兄不得不容我,那是我的事。”

  话音落下,慕枭直接就离开了。

  跟慕临斗嘴没有意义。

  有这个闲工夫,他还不如去办办正经事,把公务处理处理,也好腾出时间来,多跟谢晚棠待着。

  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何其惬意?

  谢晚棠——

  想着她,慕枭眼底的笑容,都比之前更盛了不少。

  ……

  南城门。

  谢晚棠从晚棠新居出来,就到了这边,她送海云卿出城。

  一到这头,谢晚棠就看到了吊在城门上的郭远山的尸体,同样,海云卿也瞧见了。

  郭远山身上伤口不少,而穿他眉心而过的那支箭,现在依然在。

  那模样惨的厉害,甚是可怖。

  可是海云卿瞧着,却没有半点怜惜恐惧。

  她心里只有恨。

  “他害了郭凌渊,老天若有眼,就该降天雷,降天罚,把他的尸体天打雷劈,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海云卿恨的牙痒痒,话,她也说的狠厉,歇斯底里。

  谢晚棠听着,不自觉的凝眉。

  有一个念想,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