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天岚看着谢晚棠,疑惑的询问。

  谢晚棠也不兜圈子,她快速吩咐,“安排安排,明日一早就安排人,到晚棠新居来传这个消息。之后,晚棠新居闭门谢客,对外就宣称我病了,说的越严重越好。”

  彭远昭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那她就要彭远昭以为,她信了慕枭身边另有新欢,她失魂落魄,心灰意冷,难过至极。

  只有这样,才能让彭远昭放松警惕,不再另外做局。

  慕枭在南边正忙着呢。

  他要做的事,关乎万千百姓,都是正经事,总不能让他总被这些烂事耽误了。

  更何况,皇权争斗本就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彭远昭为了离间她和慕枭,屡屡设局,又何尝不是在授人以柄?他让慕枭身陷舆论的漩涡,屡屡被参奏,名声有损,这与自相残杀何意?

  这不是谢晚棠想看到的。

  为了平息事端,她也不介意让彭远昭先高兴高兴,得意得意。

  至于慕枭身边是否有女人,他又是否生了其他心思——

  谢晚棠并不担心。

  当然,就算她担心,她也不会在这时动怒,跟慕枭离了心,中了彭远昭的计,她还不至于那么蠢。

  天岚大抵能猜到谢晚棠的想法,她重重的点头。

  “是,奴婢明白。”

  ……

  翌日一早,有人慌里慌张的往晚棠新居送信,之后谢晚棠便关门谢客,对外称病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户部尚书府。

  户部尚书鲁广深,下了朝,正在和夫人一起用茶。

  听说了这件事,鲁夫人诧异的厉害。

  “病了?”

  “是,”来回禀的下人丝毫不瞒着,“据说是得了什么消息,突然就病了,还挺严重的。小人过去送东西,也没能进门,谢小姐的人只说,谢小姐人还晕着,她们也不敢做主收东西,夫人一番好意她们心领了,她们会把夫人的心意转告谢小姐,还说只求夫人不要因为之前的事生怨,心存芥蒂,谢小姐就已经很开心了。”

  下人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鲁夫人听着,心里头沉甸甸的,“可知道是因着什么消息病倒的?”

  “奴才不知。”

  “这姑娘,多懂事啊,可惜没生在个好人家,没个依靠,这一出接一出的事,她真是受苦了。”

  鲁夫人沉着脸感慨。

  听着她的话,鲁广深挥挥手,让下人退下去。

  看向鲁夫人,鲁广深颇为诧异。

  “夫人很欣赏谢晚棠?”

  “是啊。”

  鲁夫人也不瞒着,对上鲁广深的眸子,她笑着点头。

  “我就是个苦命的主,一连四胎,生了五个,愣是没一个女儿。我若是有个谢小姐这样的女儿,我能美上天去。”

  越想谢晚棠,鲁夫人就越觉得满意。

  “被家族冷待,没读过多少书,可人办事何其漂亮?

  就说昨儿的事,她明明是被人算计了,是受害最重的,可她却照顾着咱们各家的人,做的面面俱到。

  那金阙轩的衣裳设计图,价值连城,偏又不过银子,让人收着没有心理负担。更别说,那设计图还极对我胃口,可见是投其所好,是用了心思的。我也问过其他几家的夫人,那都是一样的用心的。

  再加上皇上赏赐的银子,她也以各位大人的名义,全都捐出去了,也为大家赢了个名声。这事大小不说,这份心意这份心胸,还有这眼界,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放眼京中,千金贵女,名门毓秀,贤淑才女,应有尽有。

  可我觉得,没几个能比得上这谢小姐的。”

  谢晚棠漂亮。

  可是,漂亮大约是谢晚棠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谢婉宁和谢晚棠是双生女,曾经也在京中颇有盛名,可是,哪怕是双生女,哪怕那张脸相似,可比之谢晚棠,她真的差远了。

  谢晚棠……真的挺好的!

  “但凡生在个好点的人家,甚至不必权势在握,大富大贵,只要家人能待她好些,能让她幸福点,凭她的才智和手腕,凭那颗玲珑剔透的心,她这一辈子,必定顺顺遂遂,平稳无忧。哪至于像如今这样,被人算计,整日在腌臜糟烂的破事里挣扎?”

  鲁广深听着鲁夫人这话,倒也认同。

  从前,永昌侯府认定谢晚棠是灾星,可实际上,生在永昌侯府,是谢晚棠的灾。

  谢晚棠的确挺好的。

  这么想着,鲁广深的眉头又蹙了蹙,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说,这昭武大将军,为何会算计谢晚棠?”

  一个高高在上的将军,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何至于让彭远昭如此大动干戈?

  尤其是,谢晚棠还是个聪明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与人结怨的。

  她怎么就得罪了彭远昭呢?

  鲁广深疑惑,可鲁夫人,却看出了几分端倪。

  “依我看,大约是情字惹的祸。”

  “情?”

  “我能看出来谢小姐的好,其他人,未必就不能。更何况,情人眼里出西施,有人欣赏谢小姐,喜欢谢小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论是彭家人,还是齐王那头,若是有人动了心,你觉得彭大将军会不会同意?会不会动手,兵行险着?”

  女子的名节,关乎姻缘前程,在这上做文章,为的大约也就是这点事。

  应该差不了太多。

  之前鲁广深没往这方面想,可听鲁夫人这么一说,他也深觉有理。

  只是,这个对谢晚棠动心的人是谁?

  齐王吗?

  鲁广深并不确定。

  可他脑子里,却忍不住想了一遍昨日的事。

  想着昨日被谣言牵累的官员,都或多或少都跟慕枭,跟彭远昭有牵扯,算是这一脉的人,只是他们都与彭远昭关系更近一些,他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彭远昭将他们推入这个舆论深渊,倘若慕枭真对谢晚棠有情,那势必会因为这点事,会因为谢晚棠,而对他们心生厌恶。

  疏离,是必然的。

  从而他们离彭远昭,相对也就更近了一些。

  这也是彭远昭的算计?

  若不是也就罢了,可若是,那彭远昭这个外祖父,连自己一方的人脉亲疏都要控制,他对慕枭而言,真有那么慈善无私吗?

  鲁广深怀疑!

  想着这点事,鲁广深心思飘忽,连带着鲁夫人说话,他也没听见。

  见鲁广深失神,鲁夫人不禁抬手,推了推他。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

  “什么?”

  看向鲁夫人,鲁广深回神,他的眼眸里,闪过一瞬的茫然。

  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人面桃花惹人怜,人老珠黄惹人嫌,我这跟你面对面,你还走神了,这天还怎么聊?都要被你聊死了。”

  “夫人……”

  “好了,逗你的,我是说你觉得这谢小姐怎么样?”

  听着询问,鲁广深无奈的笑了笑。

  “夫人眼光自来好,夫人看上的人,又哪有不好的?哪还需要问我?”

  “那你觉得,谢小姐跟咱们老五……”

  “想都别想。”

  知道鲁夫人在打什么主意,还不等她话说完,鲁广深就将她的话打断了。

  谢晚棠固然好,可若真的如他猜想的那般,谢晚棠和慕枭之间有点什么,那他们进去掺和一脚,岂不是在与慕枭为敌?

  那怎么能行?

  “夫人,你若欣赏谢小姐,与她走的亲近些,倒也没什么,可其他的心思不能有。你刚刚也说了‘情’字,这字,咱们户部尚书府可掺和不起。”

  鲁夫人闻言愣了愣,之后,她笑盈盈的点头。

  “你笑什么?”

  鲁广深不解。

  鲁夫人听问,脸上的笑更浓了。

  “我在笑,或许我之前那话说的早了,虽说没能生在一个好人家,前十几年过的也不太好,但余生还长,个人造化如何可还说不准呢。谢小姐保不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是个大福星,她啊,大约用不了多久,就要苦尽甘来了。大人,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