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凌渊的话,让海云卿纷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那我去找海韬、海略,你一定要尽快安排,这种事,真的拖不得,一定要快。”

  “放心。”

  郭凌渊低喃,他给了海云卿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入夜。

  单铮去唐老那给伤口换完药之后,就回了自己的营帐,她坐在营帐门口的位置,透过营帐帘子的缝隙,紧盯着慕枭的营帐。

  见到慕枭与人交谈完,所有人手都退下了,包括天晴,也不在慕枭身边,单铮稍稍安心。

  这,是个好机会。

  单铮心里寻思着,转身回了营帐里,她换了一身衣裳。

  海棠红的衣裙,明艳又不失温婉,几乎是照着谢晚棠的喜好做的,她还给自己稍稍上了妆,也是学着谢晚棠,用的最淡雅温和的妆容,使得她比平日,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妩媚。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单铮满意的勾唇。

  她缓缓起身往外去。

  到营帐门口,确认慕枭那没有外人,之后,她飞身直接到了慕枭的营帐外。

  特意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让领口下拉了些,外露的肌肤虽不胜雪,但也算白皙细腻,夜色里,更添些许魅惑。

  “王爷,单铮求……唔……”

  单铮开口。

  只是,她求见的“见”字还没说出口呢,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一切发生的太快,之前连点动静都没有,单铮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心下大惊,本能的反手还击,想要挣脱钳制。

  可是,海韬早有准备。

  就在单铮要还击的瞬间,海韬一记手刀,就砍在了单铮的脖颈上。

  “嗯!”

  单铮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她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海韬见状,微微矮下身子,直接将单铮扛到了肩上,他四下观望,确定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便匆匆忙忙的扛着单铮出了营地。

  营地外。

  海略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等着了。

  看到海韬扛着人来,海略急忙下了马车,他掀开车帘子,让海韬把单铮送进车里。

  海云卿、郭凌渊都在车上。

  海韬利落,一个用力,就把单铮送上了车,海云卿伸手把人扶住,带到了自己身边。

  看着郭凌渊,海云卿诧异的厉害。

  “这……就是你说的……安排?”

  “不好吗?”

  对上海云卿的眸子,郭凌渊不禁勾唇笑了笑,依偎着车厢,他模样坦然。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既然这是麻烦之源,那就把她带离故城,带离王爷身边,彻底的断了这个麻烦,这不是最直接的吗?”

  不论有没有算计,单铮救了他,这是事实。

  他不能恩将仇报,直接对单铮下狠手,带她走,这是眼下最温和,最有效的手段了。

  看向海韬、海略,郭凌渊吩咐。

  “上车吧,出发,回京。”

  “是。”

  海韬、海略应声,即刻跳上马车,他们两个在外赶车,直奔京城的方向。

  显然,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他们都不意外。

  可海云卿却担心的紧。

  让单铮依偎着车厢,海云卿侧头,死死的盯住郭凌渊,“郭凌渊,你要回京?你应该知道京中现在是什么状况,一旦回京,保不齐就会丢了命,你真的确定吗?”

  “日夜兼程的话,大约后日傍晚,咱们就能抵达京城。”

  “郭凌渊……”

  “云卿,有些事总得面对的。”

  知道海云卿要说什么,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郭凌渊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温柔又坚决。

  “我本也不是甘愿苟延残喘的人,我更不想让你受委屈。”

  “凌渊……”

  “你是海国公府的大小姐,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哪怕你不在乎那些,愿意跟我过苦日子,我也不想让你跟着我,隐姓埋名,亡命天涯,过见不得光的日子。木已成舟,郭家的事已成事实,我无力改变什么。可前路还长,我还能走一走。”

  听着郭凌渊的话,海云卿也咂摸出些许味儿来。

  她疑惑的看着郭凌渊,有些难以置信。

  “你……留了后手?”

  “嗯,”郭凌渊点头,他也没再兜圈子,“确切的说,不是我留了后手,而是王爷为我留了后手。”

  “王爷?”

  “是,就是王爷。”

  搂着海云卿的手更紧了些,郭凌渊轻声询问。

  “你可还记得之前,谢小姐被害中蛊,险些丢了命的时候,王爷曾让你转告我的话?”

  海云卿闻声蹙眉思量,片刻之后,她才僵硬的点头。

  “记得,王爷当时让我告诉你,地可易主。”

  “对啊,地可易主。”

  轻呼了一口气,郭凌渊的眼神,也不免有些飘忽。

  “虽说生在陵阳王府,可我排行老三,上面有兄长,我不必承担支撑王府,光耀门楣的责任,我也不喜兵戈之事,反而喜欢书画,所以我自小就没掺和过府上的政务,但是,我不插手,并不代表我就什么都不懂。”

  郭远山自来看不上他,觉得他没能力没手段,玩物丧志,不成气候。

  他也无所谓。

  远离那些政事,恣意于山水间,得一心人,长相厮守,于他而言也够了,他也不想去争什么。

  可是,慕枭改变了他。

  “从王爷让你跟我说‘地可易主’的时候起,我就知道,陵阳和陵阳王府,都保不住了。且不说我爹他本就有异心,为皇上所不容,就算他老实本分,忠君爱国,他动了谢小姐,王爷也容不下他。陵阳王府大厦将倾,覆灭,那是必然的,既如此,为自己留条后路,又有什么不对?”

  “你……”

  “郭凌瑞能想到的事,我又何尝想不到?”

  皇上要收复陵阳,而陵阳的兵马,常年跟随郭远山,忠心者不少,想要让他们降服,也未必容易。

  而这,就是生机。

  是郭凌瑞想寻的生机,也是他一早就寻了的生机。

  “郭凌瑞以为他手上拿着兵符,又拿捏住了我们兄弟两个,他就能逃过一劫,可他不知道,他手上那兵符……呵……”

  郭凌渊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

  可那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海云卿心知肚明。

  郭凌瑞手上的兵符是假的。

  真的在郭凌渊这。

  也或许,郭凌渊在军中,也还有些其他安排,只是他不说,无人知晓。

  海云卿诧异。

  却又惊喜。

  看着海云卿的模样,郭凌渊轻声叹息。

  “虽说有这一线生机,可就算活下来,就算还有前程可言,距离王爵在身,也必定差之千里。日后,我怕是要以买画为生了,跟着我,你怕是要过苦日子了。云卿,抱歉,我……终究还是拖累你了。”

  听着郭凌渊的话,海云卿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回抱住郭凌渊,连连摇头。

  “你平安就好。”

  经历了这么大的风浪,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

  营地,慕枭的营帐。

  几乎是海韬一带单铮出了营地,郭凌渊让他们赶车回京,慕枭这头就已经听到了风声。

  听到天水回禀这些消息,慕枭一点都不意外。

  就如郭凌渊所言,有些事,他总得去面对,回京是必然的。

  差别无外乎是早还是晚。

  而这事,显然越早越好。

  郭凌渊会走这一步,一点都不稀奇,而他选择带走单铮,给他解决眼下的麻烦,也证明了,他和海云卿在乎谢晚棠。

  也不枉谢晚棠包容他们,不枉谢晚棠为了海云卿,煞费苦心的谋算安排。

  这两人——

  倒也还算值得。

  心里想着,慕枭看向天水吩咐。

  “安排两个人盯着点,免得我外祖父那头因为单铮,而对他们下手,引来祸端。”

  “是。”

  “另外,记得给海云舟去个信,让他接应。”

  朝中有人好办事。

  纵然郭凌渊为自己谋算了,手中有些筹码,可郭远山犯得毕竟是谋反大罪,是要诛九族的,若无人帮衬,这路依旧不好走。

  看在他还算有心,还算在意谢晚棠的份上,慕枭也不介意再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