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慕枭的手,直接抓在了彭远昭的手腕处。

  他手上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不过须臾,彭远昭的手腕,就已经红肿了起来。

  骨头都隐隐有种碎裂的痛意。

  彭远昭看向慕枭,不敢置信,他开口质问,声音冷冽,“我是你外祖父,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对我动手?”

  “我称大将军为外祖父之前,大将军应该先唤我一声齐王。”

  君臣!

  彭远昭没想到慕枭会这么说。

  这话,简直就是在彭远昭的心头,又点了一把火。

  “你……”

  “爹!”

  彭远昭暴怒的话,几乎吼出了声,可这工夫,彭鹤言叫了一声,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连带着海云卿、海云舟、郭凌渊也都进来了。

  慕枭也没耽搁,趁着彭远昭失神的机会,他用力将彭远昭甩开,将谢晚棠拉进自己怀里。

  慕枭低着头看向谢晚棠,神色焦急。

  谢晚棠脖颈上,已然被掐出了红痕,有些肿了。

  “疼吗?”

  慕枭轻声询问,他小心翼翼的抬手,去摸谢晚棠的脖颈。

  “嘶。”

  谢晚棠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枭瞧着,心也跟着颤了颤,他揽着谢晚棠的手,明显比之前更用力了不少。

  疼惜,都在明面上。

  慕枭冷眼着一旁的彭远昭,“外祖父,我说过了,我和晚棠的事不劳你操心,你屡屡动手,甚至当着我的面伤害晚棠,你越界了。”

  谢晚棠吃了亏,受了委屈,慕枭都看在眼里。

  他不能让谢晚棠一直吃亏,否则,之后就还有无数次,那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总不能次次都让谢晚棠忍着。

  没这个道理。

  打定了主意,慕枭看着彭远昭,厉声开口,“外祖父上了年岁,身子大不如前,淮南救灾,恐力不从心,我这就安排外祖父回京。”

  “你赶我走?”

  “是担心外祖父的身子,为了外祖父好。”

  慕枭淡淡的回应,清冷疏离,这话有几分真心,显而易见。

  只不过,真心又如何?

  假意又如何?

  既然已经开了口,慕枭就不在意彭远昭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慕枭冷声继续,“待到外祖父回京之后,外祖父辞官的折子,我就会帮外祖父递上去。外祖父戎马一生,甚是辛苦,身上旧伤颇多,也得休养。日后,外祖父就在家休养,过些清闲日子吧。”

  “慕枭,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彭远昭厉喝。

  吼声,慕枭听到了,他不以为然,“我想的很清楚,外祖父是该歇歇了。”

  “你……”

  “爹,你就别说了。”

  紧紧的抓着彭远昭,彭鹤言冲着他摇头。

  他压低了声音劝着,“爹,你答应过我的,慕枭和谢小姐的事,你不再插手,你又何苦来这闹一场?眼下闹成这样,你就少说两句吧。”

  慕枭那性子,对外人软硬不吃,对自己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彭远昭越闹,情况就会越糟。

  尤其是,谢晚棠本就吃了亏,眼下,慕枭明显要护着谢晚棠,要为谢晚棠出口气。

  这种时候,彭远昭就不能退一步吗?

  彭鹤言心里焦躁的厉害,可彭远昭哪听得进去这些?

  “我闹?我还不是为了他好?”

  瞪了慕枭一眼,彭远昭冷哼。

  “我一心为他打算,事事为他筹谋,我一颗心都恨不能扑在他身上,他就这么对我,不识好人心,还为了那个女人这般待我,我还要少说两句?你们一个个的,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不是的。”

  几乎是彭远昭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天岚就从外面跑进来了。

  因为受了内伤,天岚这几步跑的踉跄,几乎跌倒,还是海云卿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她嘴角,血痕蜿蜒。

  殷红的颜色,与她那张惨白的脸,对比鲜明。

  狼狈,显而易见。

  天岚看向慕枭,怒意冲冲,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毫不留情。

  “王爷,不是的,大将军……咳咳咳……”

  伤的严重,一开口,天岚就连连咳嗽。

  谢晚棠瞧着心急。

  她想让天岚去歇歇,只是,她还没开口,天岚就又强撑着继续。

  “大将军他要我家小姐改口,把筹集粮食的功劳让给王爷,他说小姐既然一心爱着王爷,就该为王爷倾尽一切。不但如此,大将军还说,他可以不阻拦我家小姐和王爷的事,但前提是,小姐得给王爷做通房,或者做妾,绝不可能让王爷娶小姐。”

  随着天岚开口,整个营帐,安静的压抑。

  慕枭脸色阴沉,黑云压城。

  天岚义愤填膺。

  “粮食的事瞒不住,被人戳穿,只会让人觉得王爷自私重利,于王爷名声有损,有害无利。明知王爷与我家小姐的感情,却硬要我姐小姐受委屈,否则就言语攻击,大动干戈,既伤了我家小姐,又伤了王爷的心,这都算什么为了王爷好?”

  彭远昭的目光,狠狠的剜了天岚一眼。

  海云卿下意识的伸手,将天岚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慕枭眼神清冷。

  “外祖父,这就是你说的为我好?”

  彭远昭知道慕枭心中怒火汹涌,可他依旧坚持。

  “我这都是在为你打算,慕临那出了事,必定要被罚,你这边做的越好,就越能把他踩在泥里,把他扳倒。让谢晚棠做妾,做通房做外室,又有什么不对?齐王妃的位置,娶一个更能帮衬你的人,你享了齐人之福,又得了帮衬助力,何乐而不为?”

  “呵!”

  慕枭直接笑了出了声。

  看向彭远昭,慕枭也不跟他兜圈子,“外祖父,你的一番好意,实在来的太晚了。”

  “什么?”

  彭远昭不明所以,他微微怔愣。

  慕枭继续,“昨日夜里,我们从淮州出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晚棠筹集到了粮食,以助救灾的事,写了折子,经由户部的路径,上报回京了。最迟明日傍晚,父皇就会知道。这个时候,你逼着晚棠改口,那是白费力。”

  彭远昭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慕枭早就做了安排。

  连谢晚棠也没想到。

  折子?

  她怎么不知道?

  谢晚棠疑惑的看向慕枭,刚好,慕枭也看向她,四目相对,慕枭拍了拍她的手,动作温柔。

  他无声的安抚谢晚棠。

  没有多说什么,慕枭转而又看向彭远昭,快速继续。

  “至于让晚棠给我做妾、做通房、做外室,另娶他人以谋助力的事,外祖父也不用想了,不可能的。

  且不说我不会同意,单说父皇那关,就过不了。

  我早就已经向父皇请旨,求父皇赐婚了。

  父皇也同意了。

  只是他觉得时机不成熟,让我再等等。

  都说落子无悔,这亲事,亦是如此,尤其是眼下晚棠立了大功,我若是一面得她的助益,一面改了心意,另谋助力,那就是背信弃义,是薄情寡义,无情无义,那父皇心里,只怕势必会看轻了我,如此,助力就不是助力,而是拖累。

  这一点,外祖父应该明白。”

  话,慕枭说的直白。

  道理,他也都摊到了明面上,掰开揉碎的跟彭远昭讲了。

  至于彭远昭听还是不听,他不在乎。

  “外祖父,我知道你对我好,为我筹谋,只是,什么是我需要的,什么是我不需要的,我比外祖父更明白。外祖父操劳半生,该歇就歇歇吧,忙来忙去,笑话一场,又何必呢?”

  话音落下,慕枭直接看向彭鹤言。

  “带外祖父回京吧,作为条件,我可以恢复你在军中的职务,等外祖父辞官后,我也会帮着你在军中连升**。”

  “不必如此。”

  他拦着彭远昭,并不是为了这些。

  彭鹤言回了一句,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谢晚棠。

  眼神里,全是抱歉。

  歉意的冲着谢晚棠点点头,之后,彭鹤言用力拉着彭远昭往营帐外走,任凭彭远昭暴怒,吼的声嘶力竭,他也没松手。

  离不离开故城,回不回京,还是其次。

  但眼下,不能在营帐里多停留,再跟慕枭起争执了,却是真的。

  彭远昭气的不行。

  但彭鹤言不松手,他再动怒,也无济于事——